無論我如何勸說動員,大巴車上的乘客始終無動於衷,反而對於我的指責義憤填膺,奮起駁斥,換句話說,就是我激起了民憤。
傷疤青年十萬火急咆哮的同時,不遠處也傳來了消防車的警報聲,越來越近,
“依——嗚——依——嗚——”
傷疤青年大聲喊道,
“來幫忙啊!來不及了!”
哼!我無奈地掉頭朝著車禍現場衝了回去,情況緊急,人命關天,既然消防、救護車快要來到,我要盡量幫助傷者爭取多一點脫險的時間,哪怕是分秒。
在我離開的時間裏麵,傷疤青年竟然憑一己之力,已經將變形的車頭鐵門掰開了一大半,但由於兩個車頭變形嚴重,就像長到了一起的連體嬰兒,司機的雙腿被死死夾在鐵籠裏麵。
傷疤青年扒在車門旁邊,手掌肩膀上多處被銳利的鐵碎劃傷的傷口,鮮血淋漓,但傷疤青年渾然不覺,頸脖後手背上全是力量青筋爆起,試圖將司機下身的鐵板掰開。
司機身體軟綿綿地仰頭靠著椅背,手臂無力地下垂,生命色彩十分黯淡,已經命懸一線,但隨著傷疤青年的救援動作,司機被夾住的身軀開始有所鬆動。
我剛靠近車身,一股刺鼻的汽油味直衝腦門,剛才的油罐車煙霧是水蒸氣,但現在我敢肯定聞到的是汽油味,四周的溫度也高得離譜,一股騰騰的熱氣縈繞四周,空氣視覺有點扭曲。
糟了!我下意識地捂著鼻子,現在的環境哪怕碰撞出一點火花,恐怕都要引發大爆炸!
我當機立斷對著青年喊道,“來不及了!走!”
這樣的情況下,單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想要把司機救出來的可能性已經很小,哪怕變形的車廂已經變得鬆動起來,如果從一開始大家都過來幫忙,說不定此刻貨車司機已經脫險。
目前放棄救援可以說是功虧一簣,但現在火燒眉毛,爆炸一觸即發,功虧一簣總比徒增兩個傷亡要好。
“走啊!這裏很危險!”
“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裏!消防車來了!放手!”
我看見傷疤青年不願放手,情急之下我猛地上去拉他的胳膊,
“走啊!要爆炸了!”
傷疤青年頭也不回掙脫了我的手,我感覺像是在拉扯一輛狂奔的坦克,手臂被狠狠地扯了一把,力量奇大。
傷疤青年吼道,“滾開!”
這表情……傷疤青年的這種表情似曾相識,那猩紅狂熱的眼神,那歇斯底裏的咆哮,那近乎癲狂的表情……
就好像,我看見了老蒙和豹子倒下時的表情。
就好像,老蒙在蒙鍇死後,扯著蒙誌剛衣領咆哮的表情。
就好像,被困在車頭裏麵的,不是一個陌生人,而是傷疤青年的一個生死兄弟,在炮彈狂轟濫炸的戰場上,他正在瘋狂地想要挽救戰友的生命。
我馬上領悟,此時說什麼都是白搭,傷疤青年根本毫無理智可言!
“幹!”我一咬牙,轉身拔腿就跑,就在我跑開的時候,我已經可以聽見有“啪啪”的不明電流聲響。
“噗……轟隆……”
貨車終於起火引發了爆炸。
我正在撒腿狂奔,耳畔空氣呼呼作響,聞聲忙朝前撲倒在地,馬上一股熱浪從我的背部狂卷而過,我感覺整個背部還有後腦勺都被燒焦了。
我正好是吸氣,一股火焰直接燃進了喉嚨,胸膛裏麵一陣窒息,我四肢並用,不要命地朝前逃竄,幸好那股熱浪過後並沒有後續燃燒,我感受到可呼吸的空氣,瞬間攀入了人間天堂。
“吸!吸!”
我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獲得了新生,那是從來沒有過的滿足感,那股火焰嗆在喉嚨裏,眼淚這時才被熏了出來。
“依——嗚——依——嗚——”
兩輛消防車來得迅速,架水槍救火更是迅速,不過水槍直接噴射的不隻是著火的貨車,而是重點噴射了油罐車的車身——給油罐車外圍降溫,以避免發生更加恐怖的爆炸。
幹粉泡沫救火槍隨後噴射而出,重點是對準了貨車的火源,火勢得到了有效的控製,很快就被消防官兵撲滅。
“依——嗚——依——嗚——”
救護車隨後停到了路邊,我們已經進入都城市範圍,消防車、救護車身上寫著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