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在西方戰線上的問題上,風烈與嶽成謙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風烈也認為,現在帝國在十萬大山的兵力,還是稍顯的薄弱,而且現在的軍衛並不像戰時那般,士卒三萬有餘,現在也隻有帝國的三個皇家軍衛有如此規模。
帝國有充足的兵源,每個郡州都有團指揮大營負責訓練士卒,若真到需要的時候,風烈在頃刻間就能拉出十萬的軍隊,這還不算從民間征召的。
這就是風烈自信的一點,再給帝國十年,或者不用十年,待到帝國戰略調整完畢,待到北方戰線的軍衛悉數到來,到那時,就算自己已經垂垂暮年,根本不能再上戰場,但還有嶽成謙,他相信在嶽成謙的指揮下,帝國踏平西蠻國指日而待。
所以,風烈與嶽成謙一直在給西蠻國一假象,那就是帝國不想與西蠻國發動決定國運的戰鬥,隻是想維持現狀,讓西蠻國朝堂的注意力不要全部集中在十萬大山處,哪怕有一絲鬆動,嶽成謙和風烈就會在短短的時間內調整帝國內部的戰略布局,集中優勢兵力,一舉擊垮敵人。
現在的局麵,正在朝向兩人預料的方向發展。
而宋春泰想在程瓊山發動戰爭。
一發牽動全身,若這場戰爭真的爆發,必然會讓西蠻國的注意力朝西方戰線上轉移,甚至調兵固防。
兩人多年的部署就會在預料不到的未來時間裏土崩瓦解。
這是風烈不願意看到的,也是嶽成謙不願意看到的。
嶽成謙離開帝都禦,與風烈爭執,就是因為此事。
所以才有了風烈的所謂可控,所以才有了嶽成謙感覺可笑。
而帝都禦商議的一直都是在北方戰線上,舉行這場“春守”。
但是......
有人能看懂,有人看不懂,有人能看懂卻裝作看不懂。
風烈略顯無力的擺了擺手,讓宋春泰出去。
宋春泰遲疑了一下,看到風烈疲憊的神情,終於還是沒有開口,恭恭敬敬的跪拜行禮,而後緩緩退去。
宋春泰知道,自此以後,與風烈之間,已經有了巨大裂痕。
......
風烈有些慵懶的看著手下遞過來的奏陳,皺了皺眉,而後歎了口氣。
簡直是完美。
沒有一絲瑕疵,沒有一絲的不可預料的可能性。
隻是,缺少了點東西。
握了半輩子兵器的右手上,是一層厚厚的老繭。
厚厚的老繭下,是緩緩流動的紅色血流。
而流動的血流裏,摻滿了庚金之氣。
戎馬一生,怎能沒有一絲血性?!
......
既然帝都禦已經擬好章程,宋春泰也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第二日,他便折返回了帝都自己的家中。
與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過晚飯後,他一人獨自來到書房,看著桌上鋪開的潔白的紙張,一時沒有動筆。
夜,出奇的靜,月亮,出奇的明亮,人,出奇的寂寞!
......
第二日,祭龍早早起來,看著天氣還仍未亮,太陽也還躲在山腳下沒有動靜,深深的舒了一口氣,腳一蹬,人已飛起。
腳尖連點,矯健的身影在空中連閃,根本讓人察覺不到鬼魅的影像。
不過瞬間,他已躍然飛到房頂,看著東方剛剛迸發出朝霞的遠空,祭龍的內心出奇的平靜。
內力在狂湧,沿著四肢八脈先是緩緩,繼而彙流成河,猶如九天之上,突然流入九幽。
猛烈的狂濤之浪在堅韌的經脈裏猶如脫韁的野馬,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肆意狂奔,腳踏連蹄,震得祭龍全身鼓鼓作響,欲罷不能。
祭龍卻並沒有把身體內發生的一切放在心上,腦海裏皆是與前兩次與獨孤浩戰鬥的場景。
雖然他沒有動,但在另外一個空間裏,兩人的身影在不停的晃動,不停的交鋒,直至化成兩個光點,在祭龍的眼睛裏,渾身周圍已是混沌一片。
無論是兩人交鋒時留下的痕跡,還是祭龍腦海裏不斷演化的未知招數,就像祭龍真如獨孤浩在戰鬥一番。
外麵一刻,洞中已是百年,祭龍發現,隨著戰鬥的持續,獨孤浩的麵容越來越模糊,最後再也看不清,不過很快,另外一個熟悉的臉容出現在他腦海裏。
太熟悉了,以至於他自己都感到震動不已,渾身顫抖了一下。
竟然是自己。
......
宋春泰站在園中,看著站在屋頂的祭龍,眼神及其的複雜。
一絲絲亮光在深邃的眼孔裏閃現,就像,就像...
饑餓的凶豹盯著自己早已垂延已久的食物般...
祭龍沒有注意到有人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就算是知道,他也無心顧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