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門，便見小二提了水壺自前麵一個房間出來，見她們過去忙讓至一旁，笑道：“客官，你家相公的身子好了？”
相公……
喬子沫才要否認，卻聽樓夢縈道：“是啊，好了。”複而又低下頭，淺笑道，“相公噢？”
“呃。”她有些尷尬，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普通的男裝？
樓夢縈卻不予理會，依舊拉著她往樓下走去。
樓下很是熱鬧，熙熙攘攘的聲音喬子沫卻好似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了。不知怎的，心情突然好起來。
兩人尋了個空位坐下，還沒上菜，便坐著等。
喬子沫仔細打量著四周，像是看著畫裏的人物一般，如果自己沒有出宮，怕是一輩子都見不到如此生機勃勃的場麵了吧？
鄰桌坐著四個男人，看他們的衣著打扮想來都該是公子哥兒。
隻聽一人歎息道：“哎，陳兄，本來看令尊疏通了馮大人，小弟將來若有事情也好指望你。沒想到，哎……”他搖著頭，一副可惜的樣子。
“可不是，我爹還巴望著什麼時候請陳老爺賞臉吃飯呢！”
那被喚做陳兄的人無奈地道：“別提了，又不是隻有我爹。這裏頭多少人花了冤枉錢，都已經數不清楚了！”
“哎，國舅一倒，不知道多少人遭殃啊！”
……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喬子沫的臉色微變，那劉妃慘死的樣子似乎又在眼前浮現。
那晚的事情依舊曆曆在目，她一輩子都會記得的。
她忽然又想起芷兒來，轉頭看向樓夢縈，才要開口問，她卻早已洞悉了她心中所想。淡淡地開口：“冷宮失火的時候，她沒能逃出來。”
芷兒死了？
冷宮失火？為何好端端的會失火？偏偏在這個時候失火……
樓夢縈微哼一聲：“誰動的手腳誰都不會知道，不過那女人，該死！”誰讓她想冤枉了子沫，不管怎麼樣，都是她自找的。
誰該活，誰該死，喬子沫不知道。心底很奇怪的感覺，為何她還是覺得她所看到的芷兒，依舊不是她的全部呢？
為何冤枉她？對芷兒又有什麼好處？她並非爭寵，所以喬子沫一直猜不透。
一頓飯，她卻是食不知味。
又住了兩日，才離開此地。
沒有目的，隻是想離開京城遠一些。傷心之地嗬，誰都唯恐避之不及。
路上偶有遇到官兵，她們也不躲藏。正如樓夢縈所想的一樣，根本沒有人攔截她們。出來的急，樓夢縈身上沒帶多少銀兩。喬子沫更是兩袖清風，除了隨身帶著的樂涵送她的絲帕，便是再無其他。
那絲帕做工精細，是上乘貨。若是變賣興許還能賣上幾個錢，可是喬子沫偏偏舍不得。除了對不起樓夢縈，還有一人，便是樂涵。
微微歎息一聲，感覺樓夢縈的手伸了過來，輕輕地牽住她的。
沒有馬兒，沒有馬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有時候露宿，有時候碰上好心的農戶便能借宿一晚。
“子沫，你高興麼？”樓夢縈突然問道。
“高興。”怎麼會不高興呢？她對自己那樣好，好得有時候連她都會詫異。
聽說太後的病越來越重了，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樓夢縈隻是抿著唇不說話，命不久矣，卻也不會那麼快就死。當初她是如何折磨十三的，她要她一點一點還回來。
晃晃腦袋，目光落在喬子沫清秀的臉上，拚命地要去忘記曾經的一切仇恨。她忽然覺得有一句話說得真的很好，冤冤相報何時了。
是啊，究竟何時才是個頭呢？
路邊難得有一個茶館，兩人對視一笑，朝前走去。不過討碗水喝，若是錢不夠，幫忙洗個碗，相信老板也是會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