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進宮的太監們都被安排在行文殿,每間屋子住了足足有十人,床是連著一起的,靠著牆,一邊剩下空蕩蕩的一塊地方,什麼東西都未曾瞧見。剛被閹了的太監們一個個被抬進來,安置在床上。
領頭的太監細細碎碎地吩咐著一大堆的東西,特別強調著不許隨意在宮內走動。一句話,說了不下二十遍,喬子沫躺在床上裝“受傷”,心裏發笑。這一個個都成這樣了,怎麼走動啊?起碼短時間內是走動不來了。
身邊的小太監們個個麵色慘白,額上滲著冷汗,咬著唇,拚命地忍著。有些還不時小聲地哼出來,喬子沫滿臉尷尬地夾雜中間,隻好佯裝跟著哼哼。
哼一聲,流一滴汗。
再哼一聲,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看著他們的樣子,一定很疼吧?究竟有多疼呢,喬子沫是不會知道了。不過想著方才自己還發誓要親手閹了她那沒良心的哥哥,覺得又下不去手了。
做太監的本來就是低人一等之人,如今自己身上不好,不去伺候人,也別指望誰能來伺候你。見著他們一個個如此痛苦,喬子沫不忍心,常常借口自己“傷的輕”,端茶送水,力所能及地幫他們。很快,便與他們半熟了。
“喂,兄弟,你叫什麼?”一個圓臉的小太監問著。
她嘿嘿一笑:“喬子沫。”
“子沫。”他默念著,忽然笑道,“子沫,小沫子,哈哈,難怪你要進宮做太監,原來是你爹媽名字沒給你取好啊!”
“哈哈哈——”一句話,惹得哄堂大笑。
該死的,若是如此,早該把這個名字換給喬子黎!心裏憤憤的,還是無法釋懷,一定要出宮去!她會不停地找尋一切能夠出宮的辦法。
在行文殿待了個把月,小太監們都恢複得差不多了。便有領頭的太監來,將小太監們全都分配出去,伺候各宮的主子們。這個時候,就要朝天祈禱了,若是分到脾氣好點的主子,日後也享福。若是運氣差點,碰上個心狠手辣的,日後的路就難走了。
哎,這個問題一般就集中在人品上了。喬子沫自認為做人踏踏實實,可是老天偏就不眷顧著她!現在家裏的爛攤子不必管了,居然就進宮做起了太監來!
“狗奴才!”忽然聽得一聲喝斥,喬子沫的腦袋“嗡”了一聲,好痛!下手居然這麼重。
太監又罵道:“你作死啊!叫你不應!”
一臉的凶相,喬子沫知道該低頭的時候就要低頭,否則永遠也別想再出去了。忙跪下,朝他磕頭道:“公公恕罪!公公恕罪!”
“哼。”他不屑,清了清嗓子道,“瞧你如此呆滯,派你去伺候主子們恐有差池。我也是為了你的小命著想,這樣吧,你去執鸞房做事。”
“謝謝公公。”喬子沫道謝。執鸞房?名字倒是不錯,不過貌似聽起來不像是哪個主子的宮啊?幽幽的歎息一聲,真不知道是怎麼個地方,希望不要太苦就好。
“執鸞房的,隨我來。”一個太監高聲叫著。
喬子沫不敢說話,忙低了頭,跟上去。走在最後一個,出了門許久,才敢抬起頭來。瞧一眼前麵的幾個小太監,長得可真高大啊!又高又堅實!她和他們比比,簡直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嘖嘖,真是可惜,這麼高大的人進宮做了太監,他們家損失的,可是非一般的勞動力。這幾個太監看著都眼生,之前就不是與她住同一間屋子的。喬子沫正胡亂想著,便聽帶路的太監道:“執鸞房到了,日後好好幹,好處不會忘了你們的。”
“多謝公公指點。”小太監們異口同聲地說著。
太監笑一聲,便轉身離去了。
喬子沫隨他們入內,見院子裏擺著好幾頂鸞轎,甚至還有禦攆。朱紅的,明黃的上好錦緞包裹著,配以五彩的花飾,四角追著長長的流蘇,搖曳著,似帶著耀眼的光。她心底思忖著,所謂執鸞房,許是專門打理皇帝嬪妃們的禦攆、鸞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