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最末一頁夾著田野的照片,酒吧昏暗的燈光下,他站在舞台上,閉上眼睛,五官分明,手中緊握話筒,汗水掛在發梢,怎麼會是他?我睜大了眼睛看著照片,總覺得不可思議,這僅僅是巧合,還是命運的捉弄?好像怎麼看都更像是一個玩笑,不是嗎?我極度懷疑是丁舟弄錯了照片,於是,從床上跳了起來,拿著田野的照片,直奔到丁舟的房間去找他。
丁舟沒有接過照片,隻是抬眼看了看,就下了結論:“沒錯,是他。”
“怎麼可能,開玩笑吧!”我還是沒法接受這種巧合。
丁舟看著我,淡淡地說:“蔣艾,你的反應好像太大了一點,你就將他當作是一個普通的目標就可以了。”
真的可以嗎?我們雖然不曾相識,但至少在茫茫人海中照過麵,如果說完全以平常心麵對,幾乎不可能吧?
我第一次對未知的客戶有了強烈的好奇心:“這次行動的委托人,是誰?”
丁舟說過,作為任務的執行者,我們不該有這樣的好奇心。但我還是犯規了。
丁舟一怔,眼神複雜地看著我,但隻是一瞬,他很快又將視線投到了別處,“蔣艾,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
是不該,還是不能。
我垂下眼簾,丁舟有太多我無法觸及的秘密,是秘密,將我們的距離越推越遠……當我離開丁舟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我不會知道,門裏麵的丁舟掏出褲袋裏的錢包,打量著的是另一個女人的臉。更糟糕的是,丁舟之所以會接這個活兒,也正因為她。
而當時的我,完全被蒙在鼓裏,像個傻子一般,丁舟讓我別再過問,我就真的閉嘴了。
穿過狹長的走廊,我納悶地回到房間,看到坐在我書桌前的那個背影,大叫了起來:“陸江生!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你在幹什麼!”
他被我的聲音嚇到了,整個人從**上彈了起來,還沒回答,我就衝到他的麵前,大叫道:“你坐在這裏幹什麼!”
“我就來看看。”陸江生這麼回答,鬼才信,我先掃了掃桌麵上麵有沒有他留下來的罪證,又睨了他一眼,“騙三歲小孩啊!”
陸江生為自己開脫道:“拜托,別把每個人都想得那麼邪惡,好不好。”說著,他從書桌的左邊,在我沒做完的作業本裏,隨手抽出一本,說:“既然被你發現了,我就告訴你吧,我看你還有那麼多作業沒完成,就想幫幫你。”
“你有那麼好心?”我鄙視他,“謝天謝地了,你不幫還好,你一幫我的作業本就全是紅叉叉了。再說了,就你這狗爬字,省省吧,有這點力氣,你還是去把你的作文寫完吧。”
我又想到:“嗨,你數學好像還能數幾個數?我們教材一樣吧?要不,幫我把數學作業做了?”
陸江生壞笑道,打開手中的作業本,揀了其中幾頁,說道:“嘿,我幫你撕幾頁,老師不會發現的。”
我頓時怒了,“滾蛋!你這個內心陰暗的變態!”
“你想害死我啊!”我捏起拳頭,使出勁砸在他身上。他也不是傻子,拚命躲,嘴裏還喊著:“姑奶奶,別打啊,我自己能走,不用你趕!”
看來我真是小看這家夥了,下次我得注意關門才行。
不過也多虧這個家夥,我現在徹底醒腦了,趁著行動之前還有時間,我要趕走惰性,把剛剛做到一半沒完成的題目,加把力,繼續往下做。不然,今天晚上如果不開火車的話,恐怕是很難完成作業了。
哎,誰讓丁舟就是我的軟肋呢。我埋下頭,繼續奮筆疾書,心裏還不忘詛咒陸江生。
約摸傍晚,丁舟再來找我的時候,我已經化好妝,換好衣服,坐在化妝台前麵擦指甲油,誇張的熒光黃,煞是搶眼,我為自己的搭配感到滿意。
看到丁舟手上拿著專業的單反相機走進來,我就自覺地站了起來,走到房間一角,白牆是畫麵的背景色,我調整好站姿,不需要像模特一樣,站到閃光燈前麵就擺出各種彰顯個人魅力的姿勢,我隻需要挺直腰,立正,正麵,側麵,背麵,三種視角。
到時候出爐的,就是傳說中的定妝照,這是丁舟留下來存檔的,當然,要是碰上任務比較多的時候,每個角色都是造型迥異,有些角色身上還要偽裝一些特別的胎記,或者傷疤、文身,等等,從照片裏能夠看出一個人的個性,社會背景,外形特點,有時候不仔細看的話,很難辨認出這些角色都來自於同一個人。為了防止幾個角色竄角,留下來的影像資料便於下一次行動的時候,區分清楚。
今天,我穿了白色的抹胸短裙,外麵披上一件蕾絲小披肩,化了濃濃的彩妝,腳上的高跟鞋至少有八厘米,我一站到鏡頭前麵,丁舟手中的照相機就“哢嚓哢嚓”響起來,我們之間的配合很默契,所有的一切駕輕就熟,在我眼中,我是丁舟的最佳拍檔。
整個世界,隻要我們在一起,就是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