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角 第四十一回 出征(2 / 2)

隻見這位士兵留下了悲傷的淚水,他哆嗦地說道:“蘇大夫,謝謝你了。我也不想死,可是,我如何不知道我的身體。我還有老母,還有媳婦,還有我的兩個小兒子。我好害怕,我死了,他們該怎麼辦?我還沒有上過戰場,我兒子知道後,如何會以他爹得為榮?”

蘇莞聽後,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望著在生死之間掙紮的人,緊緊握住他的手。

“要是我真的走後,我的親人們是否會知道?以前華國也打過仗,我鄰居的男人就上了戰場,結果回來的時候沒回來,連生死都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蘇莞無言以對,眼眶濕潤,顫聲說道:“大哥,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

那男人似乎還想說什麼,隻是,突然他大聲喘了幾次氣,然後眼睛一翻,沒氣了。蘇莞輕輕用手合住她的雙眼,悲哀地看著眼前剛剛死去的屍體。

直到今天,已經死了兩百多個人了。蘇莞靜靜地想到。她恍惚地看著這個簡陋的病舍,隻感覺天地都在旋轉。病舍裏士兵鬼哭狼嚎,可是,蘇莞似乎都聽不到了,她隻感覺耳邊嗡嗡作響。

這時候,守在門外的士兵突然一個閃身,然後,一人,穿著軟甲,進來了。陽光照進他墨色的眼眸,他環視了一周,突然定在了蘇莞的身上。

由於隊伍太大,蘇莞已經半個月沒見過百裏蕭了,她看到百裏蕭進來了,開心地說道:

“將。。。”

隻覺得眼前一個眩暈,昏倒在地。

睡了好久,蘇莞醒來,溫暖的炭火燒的她的身子熱乎乎的,她緩緩抬起頭,發現自己在一個大帳裏麵,空無一人。

她又躺在床上,迷糊了好久,總算是把這幾天的疲憊都消除了。

這時,一個挑簾,百裏蕭風塵仆仆地進來了,他溫潤的臉上掛著疲憊的眼神,眼睛裏都可以看到血絲,他脫下自己的頭盔,看到蘇莞醒來了,笑道:

“你醒了?你把自己弄得太累了,這幾天,便歇著吧。”百裏蕭說道。

蘇莞連忙要起床,百裏蕭過來,扶住她的身子,把她按回到床上。

“將軍,這怎麼可以,一個大夫怎麼能睡在將軍的大帳裏麵。”蘇莞連忙拒絕。

百裏蕭一聽,故意沉下臉色,說道:“你是女人。如何能跟那些不拘小節的男人在一起。況且我是將軍又如何,我也有照顧病患的義務。”

蘇莞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子,雖然是將軍,但是身上一點也沒有粗狂的氣質。他就好似那經過磨礪的美玉,在任何時候都那麼讓人靜心靜氣。

蘇莞突然想起一事,說道:“將軍,這幾日死了好多人。可是,將軍,這死後的人,是否會通知家屬?”

百裏蕭搖了搖頭,說道:“其實,幾十年前,也有人提議過,可是,誰能預知自己的生死,況且,幾十萬人,哪能一個個去對號入座。”

蘇莞突發奇想,說道:“其實可以這樣,每個士兵的衣服上做一個口袋,然後用一個小木塊刻下自己的性命和住址,這樣,不就可以了?”

百裏蕭眼前一亮,興奮地看著蘇莞,說道:“是啊,你可真是個聰明的女孩。這樣子,既可以省力,還可以鼓舞士氣,增強民心。蘇莞,你真是我的福星!”

蘇莞臉上一陣發紅,不禁說道:“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百裏蕭搖搖頭,認真地說道:“打仗是否取勝,除了謀略和財力,民心和士氣是決定打仗的根本。”

百裏蕭隨後,便到了桌子麵前,拿起宣紙,默默思索蘇莞提議是否可行。

過後幾日,雨停了,日頭出來了,原本的得了濕病的士兵逐漸自然好了起來。蘇莞終於鬆了一口氣。沒有什麼藥,比大自然更好了。

可惜的是,因病而死的士兵有五百多人,雖然對於全體兵力沒有太多影響,但也讓原本樂觀的人們第一次感到不安和謹慎。

這一日,裏潼關還有五日的路程,因為快要到了,所有的士兵都不禁鬆下心,活躍了起來。百裏蕭帶著軍隊出了莫陽城,來到了著名的險尾峽。

唯一能通過險尾峽的,是一條羊腸小道,旁邊是兩座巨大的如屏障般的山峽,有些地方窄的隻允許兩個人通行。

據說險尾峽是幾百年前的一座高山,後來山脈斷裂,雨水侵蝕,形成一條峽穀,本來有水經過,但後來河床枯涸,便形成了現今的一條羊腸小道。莫陽城的居民看到著高聳的山峽,極為險峻和窄小,便取名為險尾峽。

探子過來稟明了實情,百裏蕭不禁躊躇了。

這樣一條路,最後可能布下埋伏了。雖然莫陽城離梁國還是有距離的,但是如果抄近路,也不是沒可能躲過華國的眼線,悄悄布下埋伏的,隻是爬山路的路程過於險峻和漫長,也可能沒有埋伏。

那,這條路,到底是走?還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