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出發了,蘇莞請了個小假,帶著一些好吃的,到別院,跟二狗子和喜婆婆辭行。
“你來了。”二狗子一見到蘇莞,平靜地說道,但語氣中仍然有掩飾不住的欣喜。雖然還是對蘇莞頗有怨言,但是,畢竟是看著長大的孩子,哪有不疼愛的。
“我今天過來辭行的。”蘇莞把吃的放在桌子上,說道。
二狗子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結巴地問道:“莞丫頭,你要去哪裏?”
蘇莞遙望遠方,眼神裏充滿了向往,笑道:“我要跟著驃騎將軍去邊關打仗。”
二狗子一聽,怒喝道:“龜孫子的,你一個女娃娃去那裏幹嘛?不可以去,打仗是流血的地方,你去了幹嘛。”
蘇莞心中一陣溫暖,感受到了親人般的關心和幸福,她輕輕來到二狗子麵前,握住他的手,感激道:“狗子哥哥,謝謝你了。可是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就走了。”
“狗子哥哥?”二狗子聽到這聲稱呼,突然一陣傻笑,大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了。
“好吧,”二狗子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繼續說道,“齊先生以前就對婆婆說過,你的心飄得太遠,必定不會在原地停留。我雖聽不出啥意思,不過,你現在要去潼關了,大概跟齊先生說的差不多。我不攔你了。”
蘇莞幸福卻又感傷地抱著二狗子,感受他有力的心跳,恍惚中,似乎又把她帶回了八年前第一次的見麵。
“你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不過,你想去,就去吧。”二狗子的聲音帶著哽咽,粗厚的大手撫著蘇莞的肩頭。
“等我回來的時候,狗子哥哥要娶了媳婦,有了娃。”蘇莞靠在二狗子的肩頭,靜靜地說道。
“會的,莞娃娃。”二狗子低低地應道。兩人在屋中坐了良久,後來,蘇莞陪了一會喜婆婆,便起身告辭了。
二狗子一直目送蘇莞遠去,直到蘇莞的背影早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上,二狗子仍然呆呆地望著,直到,直到黑夜暗了人的眼睛。
次日清晨,兵馬營裏一陣劈裏啪啦,爆竹響的全昷曲都聽得見,百姓千裏護行,灑淚揮別。
沒有人願意打仗,親人們才剛剛團聚,馬上又是分別。
百裏蕭處於隊伍靠前的位置,最前麵的是先鋒官,帶著兩千人馬開路。現在的人馬不過才六千人左右,兵源分散在四麵八方,在潼關之前,人馬會統一聚齊。
蘇莞跟風霖待在隊伍中央。蘇莞騎著一輛驢車,坑坑窪窪地跟著。雖然路途比較艱辛,但影響不到蘇莞的好心情,她興奮地東看看,西看看,看著一路春意盎然,生機勃勃。
正是開春的時候,冰雪融化,天氣開始轉暖,原本荒蕪的地上長出了青綠色的小草,鳥兒唱著情歌,士兵們士氣正旺,酒足飯飽,往前趕路。
順利地走了半個多月,一切正常,到了哪個城,都會有當地的官府接待,也有兵力補充。蘇莞除了忍受好幾天不洗澡之外,飯食也不如在昷曲那麼好,但是,蘇莞小時候還曾經獨自一人從平都到昷曲,所以對於她來說,都可以湊合。
還有十多天就到了潼關了,大家都非常地興奮和期待。士兵們討論著對戰場的熱血和激情,和對大華國皇帝的忠心和崇拜。蘇莞在一旁聽著,也津津有味。
可是,好日子沒多久,天就開始下雨,狂風暴雨下了好幾天,還沒下夠,稀稀拉拉地還在下雨。天氣雖然有些轉暖,但是下了雨後,春寒比那冬風都可怕,濕冷冷的,簡直是直指骨髓。
傾盆大雨阻止了軍隊的行程,這還不是最差的。好多士兵因為長期待在昷曲幹燥的地方,受不了濕冷的氣候,紛紛開始嘔吐,發燒,暈眩。
軍中的大夫雖然也不少,可是哪裏能伺候的了幾萬人。將近五千名士兵病倒,還有將近兩萬的士兵有輕微地不適。蘇莞這幾天能累死,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閉過眼睛了,不停地要把脈,配藥,這個剛剛看好,另一個又需要治療,這個治好了,又有那麼多人等著她。
她嬌小的身子在大隊人馬中來回穿梭,好似那滑不溜秋的泥鰍。她微微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眼前一片發黑發暈,她連忙低下身子,揉了揉太陽穴,這才好點。她的胳膊酸痛地都抬不起來了,她的臉色蒼白蒼白,是因為太忙而沒有好好吃飯的緣故。她蹲在地上,累得直喘氣,想稍微休息一下。
“大夫,請過來看我一下,我,我快不行了。”一個躺在她旁邊的士兵突然喘著氣喊道。蘇莞顧不得自己的休息,連忙跑到他身邊,摸了脈搏,聽了聽他的胸口。
這是一名患了重度病症的患者,他的臉色已經蠟黃蠟黃,似乎感覺就是個活死人,他好似有些喘不過氣,嘴裏正冒著黃色的液體。
“你怎麼會不行呢。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還有家人,還有妻子,還有兒女,你要堅持住。”蘇莞鼓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