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他在喝茶室的門口站住,卻不轉身。
「但是,我雖然不是一個好兒子,卻仍然是-的兒子,希望-有空也能考慮一下我的福祉──關於查爾斯的事,請恕我無能為力。」
他無聲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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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柏言透過私人通道和電梯直接上達總部八十七樓,一打開自己的辦公室門,幾條人影團團地圍過來。
「柏特,你跑到哪裏去了?司機送你到醫院拆完石膏,你卻自己把車子給開走了,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沒有任何人聯絡得上,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愛德似要一口氣把煎熬了數小時的悶氣吐出來一般。
「我不是三歲小孩,我知道如何照顧自己。」章柏言簡短地說。「記者會幾點開始?」
「八點半。」他的執行秘書莎拉擠進最前線。「今天晚上公關部先安排了一場宴請股東的餐會,明天才是記者會。這兩天都邀請了媒體到場,因為您消失了一段時間,預計應該會有不少媒體出席。」
「還有一個小時,我到後麵換件衣服,你們出去等我。」他看一下腕表。
辦公室後方有一間套房供他加班休息用,章柏言鮮少在公司過夜,但是會掛幾套正式西裝在裏麵,以備不時之需。
愛德對其他人點點頭,悄步跟在他身後一起進入私人套房。
「你還有什麼事嗎?」章柏言一回身關門就看到他。
他的麵部線條緊繃,口氣僵直。無論剛才到哪裏去,心情必然欠佳。愛德想起在紐澤西那個笑容可掬的青年,突然覺得有點懷念。
「我能請問你上哪兒去了嗎?隻是單純好奇而已。」
「見我母親。」章柏言看他一眼,終於回答。
「你沒有跟她說什麼不應該說的話吧?」愛德登時憂心忡忡。
「怎麼了?我隻離開快兩個月,突然之間我變成一個連說話都需要個別指導的低能兒?」他譏嘲道。
「我隻是想……」
「我完全知道如何應付我母親,謝謝你!」章柏言不欲再多說下去。
愛德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半晌,章柏言抹了下臉,低聲呢喃了不知道什麼話。
「你的手機借我。」他抬起頭望向律師。
愛德從口袋裏掏出一支折迭機遞給他。
鈴聲響了兩下便被接起來。
「哈-?」他母親的招呼裏含著幾不可見的鼻音。
「我是柏特。」頓了一頓,他才開口。「關於剛才的事……如果警方真的找到查爾斯,我答應資助他一切必要的法律援助,這是我的底限。」
對端沒有立刻應答,一陣不穩的呼吸聲隱約傳過來。
「……那就夠了,謝謝你。」鼻音比剛才更明顯了。
「-仍然相信查爾斯是無辜的,對嗎?」他低沉地問。
倘若換成趙紫綬,她必然也會像隻凶悍的母虎,極力捍衛自己的兒子。
Hell,不用趙紫綬,若是今天有人告訴他戴倫是個殺人犯,他包準替寶貝兒子請最昂貴的律師跟對方周旋到底。
無論孩子做了多大的錯事,仍然是自己身體分出來的一部分骨血,這就是為人父母者的心情。
他以前不懂,他現在懂了。
「……柏特,如果情況反過來,失蹤的是你而和我通話的是查爾斯,我也會向他提出同樣的要求的。」道森女士輕聲道。
「謝謝。」他靜靜中斷通話。
愛德接過手機,難以置信地打量他,目光彷佛看到火星人降臨之類的。
「你、你們在討論的,是查爾斯嗎?」
「顯然我隻有一個弟弟。」
「我明白,隻是……」愛德驚異地搖搖頭。「我很意外你會這麼做。」
「我可以有一點隱私嗎?」他從衣櫥裏拿出一套鐵灰色西裝,對從小看自己長大的世伯揚一揚。
「喔,抱歉。」愛德立刻閃出門外。
房間裏隻剩下他一個人。章柏言呼了口氣,把西裝隨便丟在一張椅子上,往床沿一坐。
今天先坐了兩個小時的車回紐約,去了一趟醫院拆石膏,做追蹤檢查,拜訪母親,再回到公司──他平時的行程比今天不知緊湊多少倍,為什麼就覺得累了?
眼光瞄向床頭櫃上的電話,定定看了半晌,手指抽動幾下,終究是沒有探出去。
「柏特!」
套房門猛然被打開,先聞到一股香風,他還不及看清來者何人,一陣耀眼的金發劃成光緯,撲進他的懷裏。
「柏特!真的是你!我聽說你回來了,一時之間還不敢置信!」若妮.哈德森緊緊攀在他懷裏。「柏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上哪兒去了?你為什麼沒和我聯絡呢?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若妮?」
「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為會是誰呢?」若妮激動地道。
啊,若妮,他相中的新娘,他最完美的新娘。然後他腦海出現一頭烏黑的發絲,矮了一大截的玲瓏纖軀,比他手掌還要小的細致臉孔,與永遠流轉在眸底的溫柔笑意。
「若妮,我很抱歉。」章柏言藉由起身的動作推開她。
「你確實應該道歉,將近兩個月沒有任何人知道你在哪裏,我還以為你發生不測呢!」若妮嬌嗔道。
「若妮,等一切過去,我一定會告訴-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現在時機未到,我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將她牽引到房門外,若妮不由自主地跟著走。
「我明白,你還要主持餐會……」
「我隻希望-了解,無論已經或將要發生任何事,一切都是我的錯。」他眼底有一抹難解又複雜的神情。
「柏特,你在說什麼?我一點都不懂。」若妮隻覺得心頭毛毛的。
她印象中的章柏言總是那樣風度翩翩、俊雅體貼,在每一個細節上都完美地嗬護討好著她,不曾用這種──直率到近乎「坦誠」的眼神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