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人生當中每經曆一個巨大的挫折,那麼接下來就會被賜予幸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貫徹了華夏各行各業的文化。
囚禁的地方很冷,被子是從軍部調配下來的殘次品,深綠色的表麵早已極度毛糙。
蘇子文抱著膝蓋蹲在角落裏過了一夜,雖然冷,但他始終沒有去抓那張被子來取暖。
哐哐鐺鐺的響聲籠罩了整個囚禁室,警衛滿臉不屑地為少年打開了門,他遞進來一盤粗糙的早飯:“吃快點,你的時間不多了,八點半開庭,我們還得給你換換衣服!”
饅頭和清粥尚溫,可饅頭的表麵依舊髒兮兮的樣子,蘇子文雙手被手銬禁錮著,他兩隻手托起,硬著頭皮咬了起來,他從來不吃皮硬的麵點,從前在家裏老媽每次買來的饅頭涼了,他便不吃,無論蘇子鈺如何嫌棄也不吃。
這才咬了一口,淚水便怎麼也止不住,少年滿口饅頭,似乎是嗆到了,他不斷咳嗽起來,淚水和口中的麵點碎屑跟著抖動的身體灑落。
“怕死嗎,你?”警衛注意到哭泣的蘇子文,他俯下身,仔細凝視起這個已經哭紅了眼的少年。
少年側目,勉強咽下食物,哽咽道:“不怕,但是我還不能死,無論如何都不能死。”
“哦,殺了父母和妹妹,還大言不慚說不能死?”
“沒人相信我沒有殺人,事到如今我也不指望有人相信我。”仰頭將清粥喝盡,少年抹了抹嘴。
有那麼一瞬間,警衛皺眉,他有些懷疑是不是抓錯人了,可細細想了想又自顧自搖頭。
差點被這殺人魔給蠱惑了!
警衛的所作所為被蘇子文看在眼裏,他冷笑了一聲:“接下來,就是做好被關起來的準備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出去,去尋找。
“哼,你這輩子可能都出不去了,你以為自己還未成年就可以輕判嗎,太天真了,你已經滿17了。”
少年沒有再接話,他收拾好盤子,起身遞給門外的警衛。
雨下得很大,淅淅瀝瀝,玻璃麵上掛滿了水珠,雨水飄灑,不斷凝結新的水珠,上下交替滑落。
兩個法警站在三樓陽台,看著雨閑聊。
滿臉胡渣子的男人點了支煙,吞雲吐霧道:“呼,這就是那小子最後和你說的話?”
“我都沒想到居然會被判死刑,而且還是立即執行,從未見過這個年紀這樣判的。”負責給蘇子文送飯的法警接過胡渣男遞來的煙夾在耳朵上,撇嘴道。
“他在法庭上得知後可鬧翻了天,瘋了一樣,你說那小子好像是被冤枉的?”
“知道自己要被殺了,誰都不會鎮定的,何況是個小子,至於冤枉一說,我的直覺而已,不得不說現在的娃太聰明了,差點都快被他騙倒了。”
“別多想了,現在最看重的就是證據,辦案組才不敢那麼草率,這樣殘忍的小王八蛋,見鬼去也合情合理。”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法警打著火機,把煙叼在唇上:“這雨挺大的,這個點估摸著已經在刑場了,下雨殺豬挺不錯的,不會有太大的壓力。”
傾盆大雨揚揚灑灑,空曠的刑場中央跪著一個清瘦的身影。
蘇子文生來頭一次感受到雨水是如此的冰冷,一直以來他都是喜歡雨的,喜歡一個人靜靜看雨,世界會變得很安靜。可當下他開始厭惡下雨了,這雨水瓢潑般打在他的身上,像是他的催命符,他的世界也許從下一刻便真的安靜了,永遠安靜。
衣物很快便濕透了,麵料濕嗒嗒地黏在皮膚上,身體仿佛被澆築了水泥動彈不得。
被蒙著眼的少年咬牙哭喊著,每次淚水流出後都瞬間被雨水衝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