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楚師傑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糖放在涵冰的手心。
灰蒙蒙的光芒透過夜幕灑了出來，天空的西麵有個月亮，東麵還有太陽。
涵冰揉搓著手心的糖，錫箔紙簌簌的聲響在無垠的天幕下回蕩，她開玩笑：“我喜歡吃糖，以後會變成沒有牙齒的老太婆。”
楚師傑與她並肩坐在樓台上，那裏的位置讓人覺得可以摸到月亮。他枕著右臂躺下，左手指向天空：“月亮的南麵，有顆發光的石頭叫做天王星，詩婷說我原本就住在那裏，整日地轉啊轉……”
涵冰扳著欄杆坐著，雙腿伸向樓板外，一前一後地搖晃，她問：“你怎麼那麼喜歡笑？”有關他的每一個片段，都是笑容——忍俊不禁的笑，無可奈何的笑，洋洋得意的笑，愁眉苦臉的笑。
“像我媽。”楚師傑將左手枕在腦後。
涵冰沉默。
“她是西湖畔長大的女子。”楚師傑緊閉雙眸。
涵冰低頭剝著糖紙。
“她……去世了。”楚師傑側頭看著涵冰的背影，她微微地一抖。
“兩年前，那天……雪花鋪了一地！”楚師傑的口氣依舊平淡：“她躺在我的懷裏，一遍又一遍地念著——梅花雪，梅花雪……”他躬身坐起，眼角的餘光瞥見涵冰默默地將手心裏的糖填入口中。
早就知道，那是她最愛的口味，他的心裏湧起一陣苦澀。
楚師傑趴在欄杆上往下看，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涵冰還是聽清了他的哀傷，他說：“空落落的感覺，好像瞬間被抽走了靈魂，沒有了……家。”
夜風混著糖水滾進肚子裏，涵冰悄悄地抹掉眼角的淚水：是不是太甜了，也會流淚嗬！
涵冰漫不經心地走在校園裏，腦海裏淨是昨天晚上的情景——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楚師傑站起身來，他那麼高大，表情都淹沒在天幕中。涵冰緊張地攥緊了手中的糖紙，她望著遼遠的天際，月亮正一點點褪去它光亮的外衣，周圍的小星星一顆接一顆地鑽了出來，她在心裏默數：1,2,3……15,16……
天上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多星星，數也數不完……22-1=21，天上的星星好像看懂了涵冰的抱怨，象征性地落下一顆，長長的尾巴劃過林子奇的眼角，順著涵冰手指的方向落到了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喂，”楚師傑拍拍欄杆：“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涵冰轉身仰頭望著楚師傑，眉毛蹙成一團：“你剛才有在說話嗎？”她都已經數到第三個21了……
楚師傑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你不明白嗎？”
涵冰使勁搖搖頭：“你又沒說什麼……”她看到楚師傑眼睛裏的怒火，忽然就想起那天夕陽下他頹然蕭索的背影。她惡狠狠地瞪他：“你的脾氣怎麼那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