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生與書為伴(四)(2 / 2)

吳偉:翻譯和推廣都存在問題,這兩個環節都是比較薄弱的。我在若幹場合講過,翻譯是個瓶頸,如果找不到好翻譯,你就沒有辦法正確傳達中文的意思。特別是我們有些地域作家,用方言來寫的東西,一般說普通話的人都看不大明白,再變成外文,在意思的表達和理解上就是一大衰減。典型例子就是閻連科的《受活》,2004年把版權賣出去,到現在還沒有翻譯出來。再比如說像賈平凹這樣的作家,一定要找到那些翻譯過他作品的並且被大家認可的翻譯家,才能把他的裏的這些東西說明白。

時代周報:除了翻譯以外,對於目前版權輸出來講,宣傳推廣是不是做得比較弱的?

吳偉:弱,很弱。他們基本上沒有做什麼推廣,就是賣出去就完事了。特別是金融危機開始後,國外出版商買中國的版權就更加謹慎了,因為市場不好的話,就更要顧及經濟效益的問題。外商與我們不一樣,我們有這個宣傳推廣的責任和義務,他們沒有,他們要以經濟效益為前提,他可能一時半會兒礙著要給你麵子買版權回去了,但如果老是賠錢他當然也就不幹了。

時代周報:在加強國際化版權合作這方麵,有沒有一些更有效的措施呢?

吳偉:實際上,從今年開始花了很大工夫做的是請國外作者寫中國。也不是“請”,就是我們知道他在寫中國的主題時,會給他提供方便的條件。比如奈斯比特寫《中國大趨勢》,我們知道了就盡快和他接觸,提供方便的條件,比如說他想采訪誰,或者是他想到哪裏看看,要什麼資料,等等。我們歡迎外國人來寫中國,這樣就解決了思維方式的問題,解決了話語體係的問題,解決了翻譯的問題,以及宣傳推廣的問題。像他這種國際知名的作者,就能進入國外的主流閱讀市場,並且影響特別大。

時代周報:奈斯比特的《中國大趨勢》,我們主要提供的是便利,不是經費?

吳偉:對。這樣市場運作就比較好。像《狼圖騰》,企鵝出版社高價買進,創了我們版權貿易上的一個先河,但是銷售情況卻不像在中國那樣暢銷。包括後來的《於丹<論語>心得》,在國內是暢銷書,但是輸出到國外以後,也不一定就有好的銷售情況。這就是文化差異。

國內出版業的過度熱情

時代周報:包括這次的法蘭克福書展,其他國家可能有很多很成功、很成熟的職業版權經紀人,我們在這部分是不是比較欠缺?

吳偉:我覺得我們真的應該引進這個製度。你看現在影視明星、歌星,他們都有自己的經紀人,就是談什麼、和誰簽約都不是自己出麵。國外早就有這種製度了,你有一個好的代理人,那麼你的作品就能在一家大出版社出版,就能得到好的宣傳和推廣,作者本人就能全心全意地進行創作。

時代周報:當麵對國外需求的時候,內地出版社蜂擁而至,價格越壓越低;當國外有好版權可以引入,大家又是蜂擁而上導致價格越來越高。這是否缺乏一個行業內部的協調呢?

吳偉:國內的出版社對引進版權熱情過度。比如說關於奧巴馬的書,美國不過出了22本。今年我去一家書店,架子上全是講奧巴馬的書。我問了一下數據中心,登記的條碼顯示有44本,22本是原版引進的,美國出的全引進了,還不夠,我們自己又出了22本。不是說我對奧巴馬有什麼意見,我是覺得我們的出版社太熱情了。所以奈斯比特在《中國大趨勢》上寫,西方是說教型社會,而中國是學習型社會。中國是太謙虛,太愛學習了,什麼好的東西,不管大小,全都拿進來。這種極度謙虛也是不行的,對國外的版權引進太過熱情,就會導致價格上差異很大。

版權輸出是溫柔的文化傳播

時代周報:2009年法蘭克福書展,中國是主賓國,您有沒有一個具體的期望?

吳偉:我覺得這個書展不過是個平台,圖書也不過是個載體,我們就是要利用這個平台和載體來全麵展示我們中國,特別是中國這三十年來的發展道路,圖書在方方麵麵都能反映。當然,對我們書業來說,法蘭克福書展相當於奧林匹克,能夠參與進去,並且能作為主賓國,就要拿出我們最好的風貌,首先是向全世界展示圖書,更重要的是展示中國。

時代周報:其實版權輸出很重要的一個作用,就是可以用一種比較溫柔、舒服的方法讓外國人能夠更好地了解中國。

吳偉:如莎士比亞講的,用對方的語言來傳播你的作品,就是要用他們自己能夠看得懂的語言來了解我們中國文化。實際上,版權貿易的內涵就在這兒。畢竟看得懂漢字的外國人還很少,現在孔子學院在全世界已經有300多所,再過個十年八年,到時候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得懂漢字,我們也就不必那麼花工夫地去翻譯了。當然,這是非常困難的,所以說是路漫漫其修遠兮,我們書業的全體同人要一起上下求索,共同為中國圖書走向世界作貢獻。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