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見麵時又說起那個別媒體的事,他再次向我解釋,中德兩國的體製不同,集團麾下的諸多媒體各自都有很強的獨立性,即使對集團的老板,他們也頗有微詞,也會調侃,甚至攻擊,老板隻能聽之任之,不能因此而對他們怎麼樣,這就是西方的所謂自由吧。我說,中國當然尊重媒體的自由與獨立,但是更重要的是,媒體應該公正,應該實事求是,我也希望既想報道中國又不了解中國的記者和編輯親自到中國走走看看,相信他們會在事實麵前改變看法。托斯坦表示他會盡力促成此事。托斯坦代表集團表示,希望與新聞辦的友誼長存,希望對中國有所幫助。我請他對中國圖書在國外的翻譯出版給予幫助,托斯坦表示沒有問題。
我將為奧運會專門製作出版的《紙上奧運》送給他,並告訴他這本書完全是手工製作的,包括手工造紙、雕版印刷以及用剪紙表現的栩栩如生的奧運項目。托斯坦看著這本工藝書,激動異常,眼裏噙著淚花,表示說,他曾經做過印刷,知道這本書的珍貴,古老的中國工藝與現代的奧運相結合,真正反映了中國目前的狀況。他真的希望我們能夠多多溝通,希望貝塔斯曼集團能夠幫助中國的圖書走向世界,使更多的人了解中國。我嘴上說著“謝謝”,心裏已經把他當做了朋友。
2009年,中國作為法蘭克福書展主賓國,我計劃隨團出訪。此前早些時候,貝塔斯曼駐京機構就在安排我與集團CEO和蘭登書屋CEO的見麵及晚宴,集團方麵當然主要是托斯坦在張羅。由於貝塔斯曼集團的當家人摩恩先生的去世,所有計劃均被取消,集團CEO根本沒有在書展露麵。書展結束後,托斯坦還有兩次訪華計劃,北京辦事處每次都與我確認見麵的時間,但由於各種原因,均未成行。
2010年新年伊始,托斯坦訪華,我與北京辦事處的潘燕女士開玩笑說,這回是真的來了吧。這次來,我一定請他吃個飯。2月4日中午,我在淨雅酒店請托斯坦一行吃飯,之前我已從潘燕處得知,由於他昨天吃的牛排可能有問題,所以拉肚子一天,今天隻能喝點水,看著我們吃。我真的很遺憾,好不容易請他吃回飯,他還吃不成。
席間,因為他不能吃飯,所以,他以說話為主。到目前為止,貝塔斯曼和蘭登書屋與中國的出版界很少合作,托斯坦希望能夠在新媒體比如電子書方麵進行合作。我認為可行。我介紹了劍橋大學出版社與中國出版機構合作的項目“劍橋中國文庫”,希望與蘭登也能合作這樣的項目。托斯坦帶來了蘭登書屋CEO馬克思的問候,並且反複邀請我到紐約,與馬克思當麵談談合作事宜。我答應著,也請他代為問候馬克思,並希望在他方便的時候來訪,因為他還從未到過中國。
見麵快結束時,托斯坦告訴我,他把我送他的《紙上奧運》掛在家裏,來訪的客人都很羨慕。我說,再送你一本大書——《中國辭典》,實際上是一本國情辭典,有了它,你可以查到有關中國的方方麵麵。托斯坦不僅喜歡書,也喜歡裝這本書的盒子,一看就知道是手工製作,黃色絲質的麵料,嵌著很多漢字,精致又漂亮。
托斯坦不僅帶走了中國的書,也帶走了與中國出版界合作的願望、構想,希望他不要記住那塊牛排。
§§§14、簡.弗裏德曼
什麼時候認識的簡.弗裏德曼,已經想不起來了。作為大眾出版的龍頭企業,哈珀.科林斯出版集團在國內外業界是大名鼎鼎的,簡當時是該出版集團的CEO。有印象的第一次見麵是出席北京國際圖書博覽會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的酒會上,我與簡坐在同一桌相鄰的位子上,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因為有事要提前離場,我對簡說sorry。她表示理解,並告訴我,在美國,她也是如此,每天要參加若幹應酬,經常是in and out各種場合。我真的感謝她的理解,幾乎忘了與同桌的其他人打招呼就揚長而去。
此後,我們來往頻繁,隻要她來中國或我去美國,我們總要相約見麵,談點出版合作的事情。也許同為女性,且對簡的經曆有所了解,所以我對她除了對長者的尊重之外,還有對其職業精神的欽佩。可能她也覺得我雖然是官員,但尚屬懂得出版業務,有共同語言,所以一見麵就有很多話說。2007年,簡成為“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的顧問,我們之間需要討論的問題就更多了。
2008年初,我們新聞辦的老主任趙啟正與美國基督教福音派領袖帕羅的新書,《江邊對話——一位無神論者和一位基督徒的友好交流》,由哈珀.科林斯旗下的宗德萬出版社出版美國版,簡邀請我出席在紐約的首發式。首發式搞得既熱烈又隆重,美國出版界乃至傳媒界的朋友來了不少,來得最多的是記者。當然這也得益於其母公司新聞集團,老板默多克是傳媒界的巨子,與趙啟正又是老朋友,他自然要出席,但他沒有搶簡的風頭。
簡穿了一件中式服裝,一襲中式大紅絲製披肩讓她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她拉著我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為我介紹她的老板,傳媒大亨默多克先生,也介紹諸多出版人和記者。讓我想起哈珀.科林斯每次在中國舉辦酒會時她的熱情。想起她初為“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顧問時的演講。出乎意料的是,簡還邀請我參加哈珀.科林斯的編務會議,類似於中國的出版集團或出版社研究選題和銷售的會議。會上每個人都可以發表意見。與我同去的新世界出版社的副總編輯張海鷗女士對參加這樣的會議顯得格外興奮,看得出來,她肯定沒參加過,特別是國外出版機構這樣的會議。按說,這樣的會帶有某種商業秘密,簡肯讓我們參加這樣的會議,顯然一是把我們當朋友,二是真的希望幫助中國圖書“走出去”。對圖書的策劃乃至銷售,她已經給我們講了很多,但那些都是理論,她是希望能給我們一些鮮活的實踐活動,實地看看美國是怎樣運作圖書的出版和發行的。從中我們知道了美國的暢銷書絕不是生來就暢銷的,它需要設計、運作,包括很多營銷手段,通過這些,就可能將一本圖書化平淡為神奇。
我們回國不久,簡退休了。我雖吃驚卻也認為正常,自然規律不可抗拒,我們也都會麵臨這一天,隻是簡的這一天來得沒有任何征兆。我即致信表示慰問。簡不久回信說,她雖然從哈珀.科林斯CEO的位置上退下來了,依然很忙,首先是把大兒子的婚禮辦了,接下來還有二兒子,還有過去沒有享受到的沒有壓力的旅行。可能還有睡覺睡到自然醒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