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慈悲渡生 第八章 風雨之前(1 / 3)

朝十迪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即跟在主持身後入了正殿,將主持跪在佛像的蒲團麵前閉目誦經。朝十迪站在主持身畔也向佛像行了三禮。倒不是說他轉換了信仰,不過朝十迪一直以為,對神明要保持一種敬畏之心,這樣才不會讓自己又行差踏錯的行為。

敬畏神明、摯愛親朋、忠誠國家。

從還是學子的時候,朝十迪就將這三句話奉行為自己的一項準則,他覺得這樣的人才能稱為活生生的人。傳言三公子不敬天、不禮神佛,連三清祖師也不拜,這人若為大唐效力倒是有極好前途,但若走上邪路便會成為極大的禍患,對鬼神也失去敬畏之心,還有什麼事是他不能做不敢做的?

“大師心緒亂了。“朝十迪輕輕說道。

“我十歲入寺,從此常伴佛像之前,遠離紅塵紛擾,哪想依然逃不開那些是是非非,如今大唐人心不古,風波乍起,原本清淨的寺廟也成了紛爭之地,我如何能不亂?今天這些人明顯是要與我高峰寺作難,老衲恨不能以一己之身擋下所有煩事,至少保得那些無辜人一個周全,可我卻束手無策,罪過罪過。”

朝十迪頓時無言,想了想還是提醒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禪宗收留大量勞動力,導致朝廷賦稅降低,而武宗皇帝又揮霍無度,自然會想著法子將這些勞力趕回地裏幹活,這過程中自然要動用一些手段,死上一些人在他們看來也是無可厚非的,別說一個寺廟,就算半個大唐僧侶犧牲了,隻要賦稅能上去,我想武宗皇帝也會這樣去做。再說了,十三棍僧救唐王這傳說也並非虛言,所有寺廟僧侶聯合起來怕是要勝過幾支軍隊,這市井間又在傳言‘黑衣天子’一類的渾話,武宗皇帝並非有度量之人,高峰寺如今的遭遇自然在情理之中。我看大師不若將眾人遣散了吧。”

朝十迪講的道理主持又如何不明白,隨即說道:“昨夜我便已經遣散了眾人。”隨即將昨晚的事說了一遍:“誰也不知道那神秘人在什麼地方,若我貿然將眾人散去,也許不一刻就會在山腳下找到他們屍體,既然如此還不如都聚集在一處,守望相助得好。”

“主持!”正說著,一個濃眉大眼的僧人進了正殿,那人手中提著一根扁擔,看了朝十迪兩眼便來到主持身畔:“師兄弟們都說了,朝廷這是要鐵了心迫害我等,今天不成還有明天,明天不能得逞還有後天、大後天…既然如此還不如反了他娘的,把府衙砸得稀爛,倒是讓府邸老兒知道我們也不是軟蛋。”

“淨空,你又說胡話了。”主持搖搖頭製止這漢子說下去:“你若和朝廷過不去,你家人怎麼辦?也許大隊人馬就守在山下,正愁你們不鬧事,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以後也不得說這樣的渾話,任何時候都不能。”

“難道我們就這樣扔下去,主持你忍得,我們可忍不得。”

“忍者,心上一刀。為了你的家人,你家中瞎眼的老娘和兒子,你也要忍!”

朝十迪想了想道:“聽主持的,將扁擔放下吧,隻要你們安分守己不生事端,我保你們無事。”

主持雖然不知道朝十迪身份,但也能猜到眼前這人在道宗也算有些分量,一聽朝十迪之言,欣喜地從蒲團上起身行禮:“鄙寺上下便有勞施主費心了。”

朝十迪端了蒲團坐在搖搖欲墜的廟門口,周圍倒塌的牆壁倒能一覽無遺,青鬆提刀站在身後像個守衛一般直挺挺地站著,卻用僅有朝十迪能夠聽見的聲音道:“老爺,一般說來,你這個決定是錯誤的,你這是和三公子明著衝突了。”至於這樣做的後果,他沒有說出來。

“你當初守在廟門,不讓那些修道者進去,你也隻道這是錯誤的決定,但是你想過回避嗎?”玉石青鬆再不說任何話,心中升騰著一股豪氣,在老爺這般昂藏七尺的男兒身邊做事,就算自己是芻狗又如何?

本朝有個姓張的名家,寫得好書法,許多人慕名拜訪,甚至有人不顧七八十歲高齡自願當那大胡子的門牆弟子,還說:“若能得其真傳一二,就是做師傅窗邊一顆青藤也心甘情願。”

正想著,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一行人氣勢洶洶上了山,竟然是一對緇衣捕快,隻是手中並未提著鐵鏈戒刀一類,反倒是一個個都提了錦盒在手。這些人氣宇軒昂,腳下龍行虎步,竟然帶起無數風聲,顯然都有幾分身手,和早上那些差役截然不同。

最前麵一人卻穿著白衣白袍,赫然是道門禁(衛)裝扮。那人在朝十迪前麵三丈處站定身子:“見過朝執事。在下乃明堂禁(衛),平日聽奉立清執事座下,今天聽聞執事大人蹤跡,特意趕來拜見。”說罷一揮手,身後那些緇衣捕快有條不紊地上前,將錦盒擺在朝十迪買前:“這寺廟中沒魚沒肉,執事大人身嬌肉貴如何習慣這等儉樸,在下不請自來,還往執事大人莫要見怪。”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將錦盒解開,露出熱騰騰的菜肴。甚至還備了幾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