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說我倒真覺得有些餓。”青鬆摸著肚子笑道:“對了,還弄點酒來吧!”
不多時便有僧人端了幾個饅頭麵色尷尬地上前道:“這..這個,因為先前我們本想下山,所以夥房已經沒有存糧,隻熱了幾個饅頭,還請兩位莫要見怪。”酒倒是還有一些,反正這些僧人都不是存心禮佛,私下裏從集鎮打了酒來也是常事。
朝十迪默默看著這僧不僧的情形心中黯然:“難怪陳吾要打擊禪宗,而朝廷也置之不理,整日養著這麼一批假僧人確實是個麻煩,禪宗慈悲渡人的想法是好,卻有些欠妥,能幹活的能生產的都進了你們寺廟躲避徭役,若我是皇帝我也不會答應。”但要他開口告訴主持這些道理他卻也說不出口,畢竟這樣一說便涉及到關鍵一點:遣散眾人。
難道要這些人回家裏老老實實呆著,等待官府朝廷來收稅抽銀不成?
朝十迪匆匆嚼了幾個饅頭,查看著青鬆傷勢:“雖然很重但不礙事,這裏距離劍門集不遠,我們天亮就起程,隻要有玉石便能治愈。趁天未放亮,你休息會!”
青鬆愣了愣問道:“我們走了,要是那些人又回來怎麼辦?”
“你能保一時,難道能保他們一世?”朝十迪看著青鬆急欲辯解的連歎息道:“道禪二宗之間的恩怨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化解,別說是你,連我也不明白這樣爭鬥究竟是為何。好了,休息吧!”正這時,忽然聽得外麵嘈雜聲四起,還隱隱有婦人哭喊的聲音。側殿中眾僧侶隨著主持一道出門,朝十迪也起身隔著窗欞往外麵望去,隻見著無數火把晃來晃去,一個個年齡不一的人影穿梭在火光中。
不多時主持又回到側殿,青鬆上前問發生了什麼事。主持歎息著搖頭:“那些人都是附近居民,聽說高峰寺出事想來這裏看看寺廟中家人是否安全,被堵在山下了,直到那些強人離開他們才被允許上山,哭喊的人是死者家屬,都是一些婦孺。”
朝十迪默默聽著不住感歎,在那些修道者眼中世俗中人不過是芻狗罷了,一時間側殿中陷入沉默,那些僧侶在為死去的同伴默哀,青鬆望著外麵火光中哭得死去活來的幾人歎息,朝十迪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站在窗欞前沉默不語。
這時一個婦人進了側殿,徑直走向主持:“大師,小女子來得匆忙並未帶些銀錢在身,想…想向大師討一些香紙火燭。”說罷立即低下頭感到有些慚愧,寺廟中的香紙火燭都是供奉佛座用,討來給死去親人燃燒多少有些逾禮,所以那婦人有些難為情。
朝十迪在一旁看著那女子,不過十六、八歲年紀,雖然哭得毫無顏色,但眉目尚還清秀,想來死去的僧人中其中一人便是她家丈夫。主持倒是好說話,不但發下一些火燭,還叫兩名僧人為死者誦經超度。外麵那些鄉鄰直到黎明才散去,隻有那女子守著忘夫屍體失聲痛哭不願離去,直到暈厥過去,眾人僧人才七手八腳又將那女子抬下去休息。
一宿折騰下來,眾人都神情疲憊,朝十迪匆匆吃了一些早飯就打算和青鬆離開,青鬆身上傷勢也迫在眉睫,後背上被炎陽勁劈中的那一劍已經日趨嚴重,加上天氣炎熱已大麵積患濃。
正這時,一貫官差從破敗的廟門跳了進來,四五十人手中都提著鐵鏈鐵尺過來,人還未到便先吆喝了起來:“高峰寺的僧人,你們的事犯了,有人舉報你們窩藏婦女,淫亂寺廟,所有人都和我回衙門去吧。”話音未落,那些捕快便四處奔走,見著那些僧人便先一戒尺劈下。這些戒尺都是镔鐵打造,少說也有十來斤,僧人被這一敲哪裏還能好受,有些人直接就敲暈過去,那些沒暈的運氣就不好了,被捕快追上一陣猛打,光禿禿的頭上裂了幾道口子鮮血直流。
刹那間,原本清淨的寺廟霎時間喧鬧聲四起。
“住手,快些住手!”主持一麵迎上去一麵喝呼著:“佛門之地,容不得各位施主胡來,還請住手。”話沒說完,一條鎖鏈已經往他身上套來,那一步當先迎著主持的捕快不耐煩地吆喝道:“有沒有藏汙納垢不消你來多嘴,單是廟裏擺著的幾具屍體怕就難讓你們洗脫嫌疑,老實在一邊呆著去!”
青鬆見老爺沒打算挺身而出,終於還是不忍地說道:“我知道這些人是誰殺的,與這些和尚沒有幹係,你們別栽贓了好人。”
“那你說是凶手是何人?”官差疑惑地打量著眼前這布衣少年,看衣著便隻得到並非是有錢有勢的人家,心中也放心下來,幹他們這種捕緝拿人這一行,時常有抓錯人的情況,抓錯人並不算什麼,但總有個把人是有著超越他們理解的關係,長久下多少也能長幾分眼力,見青鬆不過是布衣少年,神情狼狽渾身傷痕,而這少年旁邊那人也一樣粗布白衣,無論是氣度和神態上都不像大戶人家子弟,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莫不成你就是殺人凶手,這一身傷痕又是從何而來,我朝雖然不禁鐵器刀劍,但要求攜帶武器不得超過二尺,不得開刃口。你腰間這刀明顯超出朝廷標準,也隨我們走一趟吧!”說話間還不時拿眼睛瞟著朝十迪腋下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