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地間、萬物中,甚至禪宗、道宗眾人身上掠奪真元而納為己用,自己眼下情形和‘它’們是何其相似。這一發現差點驚得朝十迪後脊生寒,頓時從飛躍的快(感)中醒悟過來,這刹那的走神也令他差點從空中墜落下來,好容易才控製住自己身形:“鬼公子,算你棋高一著。”他知道這是曾經鬼公子將自己八百年真元種如他體內的結果,那所謂八百年真元朝十迪並沒有任何感覺,和吃了一碗白菜效果沒什麼兩樣,但朝十迪感覺到,這些真元應該是鬼公子奪取自己身軀得到回歸的重要憑借,如果自己沒有氤氳之氣庇佑,心智失常隻是早晚的問題。
山巔之上,一隻青鳥人立而起,雙翅收攏俯瞰著腳下那一片茫茫無際的雪域,眼神卻不如它身體那般平靜,在它那十餘尺高的身軀麵前,盤坐在地上的青鬆便成了侏儒。
三青鳥眼神逐漸變得平淡,扭頭注視著麵前這男子:“朝十迪親口說過會將慧眼訣完整翻譯出來傳授於你,再配合我的這抹神識,七八年時間足夠讓你擁有和蠱惑初期這等身手的人匹敵的力量,如果你不懶惰的話,十年左右可以達到羅紅那樣的程度,你們修道的目的不就是最強更強大的力量嗎?答應了吧!我的部落也需要有人庇佑,需要一個守護者。”
“青鬆並非不明事理之輩,也知道前輩的想法。”青鬆信手撫摸著妖刀,一抹流光從妖刀之上閃爍,如一滴水珠般在刀鞘上流轉:“我最初追隨老爺之前是真武宗一名低微的童子,雖然見著的都是那些可以禦劍飛行的修道者,甚至是嗔崇、嗔德二位真人也遠遠瞧過數麵,但我卻壓根不會修道,真武宗那些人敝帚自珍,若非天資極佳的仆童或入室弟子,擅自修煉道法,一經發現必會遭受雷罰。而老爺卻並無門戶之見,無論是我還是跟隨過來的青萍三老,都一視同仁,在修道上有不惑之處,盡釋詳解。盡管老爺知道我們跟在他身邊隻是為了監視他,他也從來沒有半分抱怨。您說,如果換著是你,你會要我拋棄老爺,來守護那些和我無關的人嗎?”
見三青鳥沒有說話,青鬆又道:“你的條件我幾乎無法拒絕,但我心中卻明白一個道理,追求力量的道路上不能盲從,實不相瞞,在我眼中青鳥部那些人隻是人,在看著他們的時候我心中隻有——輕視。”
青鬆臉上掛著一抹難以描述的笑容,帶著微微嘲諷的笑容,如三清道尊俯瞰塵世嘲弄凡塵又似乎是自嘲一般的笑容:“我不是聖人,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你既然擁有我永遠無法企及的神識,心底的想法自然也瞞不過你,我也隻好誓言相告。因為他們太弱了,我甚至經常有一個念頭,如果三十多個勇士站在我麵前,我需要出幾刀才能將他們腦袋砍下來。但我知道我不能這樣做,如果我對著這些凡俗之人拔刀了,最傷心的會是老爺,這也是我一直克製自己的唯一理由。在我眼中,這些人同樣不值得我守護,我需要守護的隻是一個人而已,不是修道者、不是禪宗的人,亦不是妖魅,而是那個文弱迂腐的讀書人。”
“你的心魔會毀了你。”三青鳥注視著青鬆,眼珠圓瞪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這個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越是壓製你的心魔,等到它強大之後,就會將你反噬。就像你將一頭虎仔養大,死在它抓下的第一個人必然是你。也許是你少時受過的苦難、遭受世間的猜忌太多,那時候你就知道自己弱小,所以你收斂住自己本性,就像猛虎在沒有力量的時候會將自己鋼爪藏在肉掌之中一般。心魔是不會消失的,而你要做的是改變自己心態,將所有人都視作朝十迪,那個你認為唯一需要守護的人,在這點上光頭和尚做得極好,他們在修禪之前第一步就是堅定自己信念,以無上定力克製心魔,以解救苦難眾生來讓自己解脫。正是如此,你更改答應我的要求。”
“答應他吧!”一個聲音從兩個人身後傳來,隨即山巔之上多了一道人影,那人腋下夾著半尺寬二尺長的錦盒,雙腳踏著虛空徐徐出現。朝十迪看了看頭頂稀疏的星光:“原來又是黑夜了。”對於能憑空飛掠的能力終於有了解釋,心中那懸著的忐忑也終於放下,再次重複著對青鬆說:“答應他,這對你來說有極大好處。”
青鬆差異地望著老爺,意料中老爺至少會說一些庇佑整個部落之內的大慈大悲的話:“可是如果答應它的話,我就不能離開這裏,再追隨老爺。”
“你若想走,誰有權利攔你,誰敢攔你?”
青鬆頓時啞然,唯有三青鳥輕輕的歎息:“此刻的你盡是如此的霸道,你是什麼性格我不在乎,我目的很簡單,將青鳥部的人好生照顧便是,正如你所說,你身後有太虛期能者,那些人定然不會為了承受太虛期能者的怒火而為難一個小小部落。你去幹你該幹的事吧,若是再晚一些,天知道你那妖魅朋友會幹出什麼事來。”
朝十迪知道三青鳥不願意讓自己看見他施法的過程,隨即悄悄傳音給青鬆:“別猶豫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雲蔚最大的弊端就是不能兼容其他心法,這也是你隻能施展皓月三疊卻在霜火心經麵前止步不前的原因,如果你擁有它的神識,慧眼訣也不在話下。反正這老家夥都要行將就木,一身神識與其化入虛空白白浪費還不如成全自己。他的話也有道理,用解救眾生的方式來讓自己解脫,這樣才不會心魔橫心。”
看著朝十迪如梟鳥般消失在夜空,三青鳥笑道:“行將就木不假,可在妖魅妖魅眼中,我還不算老家夥。”
“你,能聽到被人的密語?”
“這就是慧眼訣的好處。別忘了我的神識強大到足夠覆蓋這片雪域,以神識而論,你們在我眼中不過螻蟻。”三青鳥神色一正道:“如果你真想守護那人,更應該答應我的要求,他晝夜之間的能力懸殊極大,若是駕馭得當倒是極好,但若心念不夠堅定,入魔隻是早晚的事,要幫助他退魔不是一句話的事,這同樣需要強大的力量。”
青鳥部那些人永遠無法想想厄運會突然間降臨,所有部落的人都響應靳鄔長老的號召在屋內向青鳥麵具祈福,殺氣騰騰的紅飛提著匕首直接闖了進來,用最直接最野蠻的方式將他們扔出屋外,無論男人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