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人千麵 劍陣神威(3 / 3)

這時梁臨川開口道:“近來我研習龍門前輩留下的劄記,對萬象搜靈陣的原理有粗略的了解。火山與地脈相連,如果在地脈龍穴處布設陣法,打破地火岩漿的平衡,自然可以引起火山爆發。”

簡文鼎恍然道:“張聽柏擅長堪輿之術,尋龍定穴不再話下,再由公孫純陽布設陣法,那麼火山爆發便不是天方夜譚,真是好一招釜底抽薪。”雪鴻皺眉道:“如果真是如此,我們隻怕不能再選此容身。”

沈睿緊鎖眉頭道:“我一直覺得許多事都存有疑點。簡宗主曾說張聽柏占卜星象透露浩劫短則三年,長則七年,如今蓬萊步步緊逼,是否為時過早?慕容太陰屢殺閣中弟子,搶奪純鈞劍也顯得有些敷衍,她此舉有何深意?”

“如果蓬萊現下真得有此籌劃,一旦火山爆發,要不是我們事先得到消息,難保不會出現逃不出去的情況?你我化為灰燼,到時候用什麼布設陣法?他們蟄伏海外千年之久,行事怎會如此魯莽?”

沈睿此言一針見血,諸人越想越覺得整件事的背後醞釀著一個天大的陰謀。簡文鼎黯然道:“蓬萊機密就掌握在那幾人的手中,可是我身份有限,無法探知更多。”雲崢緩和道:“簡宗主自謙了,若非您探得消息,我們隻怕對危險還懵懂無知。”

簡文鼎點頭承情,又道:“不管他們有什麼陰謀,我們都應該未雨綢繆,想想現下該怎麼辦?”雲崢疑慮道:“不管火山爆發是否子虛烏有,我們都需采取措施。可是如果我們離開火焰島,豈不暴露在蓬萊的魔爪之下?”

簡文鼎疑惑道:“難道五行周天劍陣不能護你們周全?”諸人皆抬頭向梁臨川望去。梁臨川思索半晌,最後道:“劍陣奧妙無窮,或許能夠鎮壓火山,但我沒有十全的把握。不過就算與公孫純陽鬥陣,憑此劍陣也能拖延一二,倒是足以讓島上所有人離開。”

諸人聞言皆是心思一動,衛承景插口道:“五行周天劍陣的初衷就是為了鎮壓火山,隻是敝閣從未有機會布成此陣,因此不知其效用如何?”簡文鼎持積極態度,道:“想必不是空穴來風。”

梁臨川讚同地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莫子虛,斟酌道:“囚龍寺的大須彌陣能夠感應陣中之人的氣與意,如果我以造化棋盤同劍陣相配合,或許能夠達到同樣的效用,到時候找出慕容太陰不再是難事。”

雪鴻與木青龍交流了一下眼神,道:“與其我們離開火焰島直麵蓬萊,還不如先布成五行周天劍陣,來個以靜製動,說不定能夠抵住公孫純陽。現下不知蓬萊進行到哪一步,以五劍補齊陣法,刻不容緩。”

衛承景作為藏劍閣的閣主,近來承受著莫大的壓力,如李姓弟子被殺一般的狀況屢屢發生,他感覺到敵人的神秘和陌生。現在也隻有補齊劍陣,才能緩解他心中的焦灼。此時他忽又猶疑道:“劍陣一旦布成,便不能再自由出入,否則會被劍陣絞殺。”

諸人聞弦歌而知雅意,若真是與世隔絕,必定會影響島中的生活。梁臨川淡笑道:“但請閣主放心,我會為火焰島開通一道生門,當不至於斷絕通行。”衛承景知其是陣法大家,聞其所言,笑道:“如此甚好。”

接著,衛承景吩咐主事者傳令下去,禁止閣中所有弟子晚間隨意走動,否則有性命之憂。待明日一早召集弟子於洗劍池,統一傳達島上今後的安排。待諸事俱了,衛承景夤夜帶著諸人前往劍陣的中心。

劍陣中心的五座劍碑同其他三百六十座別無二致,辨不出彼此,分列東西南北中,是整座劍陣的核心。經過無數年風雨侵蝕,劍碑陳舊卻完整無缺,座座十丈左右,立於碑下隻覺自身之渺小。

幾月的時間內,梁臨川著力研究這座劍陣,深知其偉力,又驚其精微。劍陣聚集島嶼以及雲夢海的自然之力注入劍中,劍與劍相激相漲,將劍勢推至無限大,威力不可揣測。諸人停在近處,衛承景解釋道:“劍碑頂上有一道縫隙,將劍插入其中便可。”

於此,雪鴻持湛盧於中,木青龍持純鈞於東,晏無情持巨闕於西,衛承景持勝邪於南,雲崢代魚清池持魚腸於北,方位暗合金木水火土。五人縱身上了劍碑之頂,垂眼隻見正中苔蘚堆積間,果然有一道兩指寬的縫隙,幽秘不知其深淺。

蒼穹幽深,雙月競輝,如昂藏廣闊的巨人睜開的雙眸,正深邃地俯視著山嶽大川,璀璨的北鬥七星是他耀眼的點綴。天現異象,整個江湖漸漸物議紛紛,談及雙月七星,或多或少有一些惶惑。

夜空光華漫天,落在劍碑及諸人的身上,周圍的燭火也變得暗淡。五人依衛承景所言,劍鋒出鞘,垂直緩緩插入縫隙之中,直沒劍柄。陡然間,好似有一陣潮汐在劍碑之間奔湧,恍惚可見月華星輝在島中流動。

五人各覺一道渾厚的劍意從縫隙中騰起,整個身體都沐浴其中,劍意如同脈搏一般跳動。以此同時,以己為中心,四麵八方有無數道劍意與己呼應,沉浸在一種玄妙的境界中,心中豁然開辟了一片天地。

忽然間,百劍齊鳴,驚醒了如癡如醉的五人,島上的弟子有感,皆心生惶恐,默想閣主之令,不敢擅自外出。清醒的五人從劍碑上掠下,不消多說,上古五劍果然能夠淩駕諸劍之上,補齊劍陣。

梁臨川盤坐在湛盧劍碑之下,造化棋盤平放在膝前。夜光落在棋盤上,氤氳著朦朧的光暈。黑子輕落,星星點點,意歸竅穴,念及於棋。他如老僧入定一般,與外界斬斷聯係,雙目如瞽,唯以心觀之,皆是虛無的世界。

諸人見狀都不敢打擾他,猜想他正在以造化棋盤同劍陣融合。劍陣似是某種生命在慢慢蘇醒過來,微弱的呼吸開始一點點強勁起來。諸人隱約感覺到周遭發生某種莫名的變化,卻是茫茫然無所得。

梁臨川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興奮之意,拈起兩枚黑子同時落下。刹那間,島嶼遠處傳來一絲呼嘯之聲,緊接著虛空中傳來一陣震顫。梁臨川露出些微的不解和驚詫,緊接著再落兩子,呼嘯之聲和虛空震蕩更勝方才。

過了半晌,呼嘯消弭,震顫歸寧,諸人隱隱猜測出方才發生了什麼。莫子虛沉聲問道:“如何?”梁臨川抬頭緩緩道:“我們都太低估此人了,其已破陣而出。”諸人聞言皆是一驚,五行周天劍陣竟留不住此人!那麼它還能與蓬萊抗衡嗎?

梁臨川卻未露失望之色,淡淡道:“初馭劍陣,難免晦澀。不過此人即便逃脫不死,隻怕其傷今後也不能痊愈,劍陣的劍氣會一直留在她的體內。”諸人不由又是一愣,如此說來,五行周天劍陣並非虛有其表。隻待梁臨川融會貫通,必能再盛其威。

黎明晨曦初露,衛承景對閣中弟子一陣耳提麵命。事畢,梁臨川帶著諸人通行無礙,在島嶼東南角發現一片血地,那血跡一路直到岸邊。觀這洋洋灑灑的血量,見者暗忖,若不死純屬僥幸。諸人心中多了一分底氣,又生出幾分慨歎。

此時木青龍微笑道:“既已見血,劍怎能還藏於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