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譯界之王”不懂外文為何卻能狂賺讀者眼淚?(3 / 3)

有一位蝶仙姑娘,完全為林紓的小說所傾倒。她百般追求他而不得,萬般柔情竟得不到半點回報。她是憤憤地對別人說:“林琴南(林紓)詩詞樂府,不知賺了多少人的眼淚,騙了多少少女的感情,為什麼竟然如此薄情?”林紓知道此事後,仍然未去見她,特地寫了一首詩贈給她,以表明自己的心跡。詩曰:不留夙孽累兒孫,不向情田種愛根。綺語早賒名士習,畫樓寧負美人恩。

新文化運動中,林琴南曾跟胡適、陳獨秀、蔡元培等人吵架,餘怒難消的林琴南撰寫小說《荊生》、《妖夢》,將上述三位名流逐個醜化一通,一泄心頭之憤。由此而掀起軒然大波後,原本性格狷介的林琴南覺察到自己行為有失君子之道,立即寫信給各報館,六十八歲的老人孩童般公開承認自己罵人的錯誤,如此童心無垢不遮不掩的真性情懺悔,使得遭他辱罵的陳獨秀等人感慨不已,歎讚雲:“像這樣勇於改過,倒很可佩服!”

1900年,林紓在北京任五城中學國文教員。所作古文,為桐城派大師吳汝綸所推重,使其作為古文大家的名氣越來越大,1903年後,林紓在京師大學堂(後更名為北京大學)任教。辛亥革命後,林紓入北洋軍人徐樹錚所辦正誌學校教學,推重桐城派古文。後在北京,專以譯書售稿與賣文賣畫為生。

林紓在傳統文學方麵也有很高的成就,他與當時的桐城派古文家吳汝綸、馬其昶、姚永概等人同享盛名。1907年,林紓應商務印書館之約,開始選編《中學國文讀本》,內容由清朝上溯至周朝,逐篇詳加評語,從次年5月到1910年末,分十卷出版。自此,林紓在傳統文學方麵的創作一發不可收。他生平主要的散文、文論、選評、講義集計有《畏廬文集》、《韓柳文研究法》、《春覺齋論文》、《左孟莊騷精華錄》、《左傳擷華》、《古文辭類纂選本》、《文法講義》等數十種。此外,他還留下數量可觀的詩詞、叢談、瑣記、隨筆、小說、傳奇和劇本等文學作品。林紓多才多藝,在繪畫方麵也有很深造詣,畫品極佳。他的書齋裏總是擺著書桌和畫台,寫寫畫畫,交替進行,從不間斷。他還出版有畫作《畏廬遺跡》、理論專著《春覺齋論畫》,被譽為“後學之津梁,迷途之寶筏”。

林紓仗義疏財樂善好施,在他譯作暢銷海內的那幾年,月收入近萬,他大部分都用來資助家境貧寒的學生上學。他自己不會外文,卻資助了許多學生到國外深造。晚年,林紓的古文體受到新文學運動的衝擊,終於丟了北大的教席,從此經濟情況大不如前。那些曾受到他接濟的學生,此時都學成回國,在社會上嶄露頭角。他們聚在一起,商量了一個既能幫助恩師度過窘境又不使恩師難堪的計策:他們捐款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名義上是為了支持林紓的翻譯工作,實際上款項都由林紓自行使用,常常用於他私人的日常開銷。

林紓的一生,雖然在翻譯、古文、詩詞、繪畫等方麵都有很深的造詣,但他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古文成就。他一生浸淫古文研習,研究歐陽修研究二十五年,研究韓愈四十載,具有濃鬱的古文情結,是清末時期唐宋派古文的絕代大家。他對康有為贈詩稱讚“並世譯才屬嚴林”並不買賬,認為康有為隻稱頌其譯著,而不誇讚其古文,是“舍本逐末”。他在《桐城吳先生點勘史記讀本序》中不僅推重桐城派大師吳汝綸評點《史記》是“發神樞鬼藏之秘”,而且在《贈馬通伯先生序》對自己的古文能得到吳汝綸“是抑遏掩蔽,能伏其光氣者”頗為得意。其實,他雖然標榜桐城派,但是其古文跟桐城派並不相同。像《冷紅生傳》、《先妣事略》、《蒼霞精舍後軒記》、《趙聾子小傳》,都善於敘事抒情,寫得生動而有感情,或雜以詼諧,能感動人,不像桐城派文的謹嚴而較平順。

林紓始終未入仕途,對功名富貴“視若棄灰”。他定居北京初期,曾受到閩籍京官禮部侍郎郭曾欣、郵傳部尚書陳璧的舉薦,他都堅辭不就。這一點,在同時代的學人中也極為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