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葆楨還以“理諭”、“設防”、“開禁”為處理原則,一方麵積極向日軍交涉,勸其撤軍;一方麵招募兵勇,添置軍械,著手布置全島防務,增調淮軍精銳武毅銘字軍13營6500人入台,建築炮台,積極備戰。以揚武、飛雲、安瀾、清遠、鎮威、伏波六艦常駐澎湖,福星一號駐台北,萬年一號駐廈門,濟安一號駐福州。清政府也相繼運來洋炮20尊,洋火藥4萬磅,火藥3萬磅,做好用武力將日本軍隊趕出台灣的準備。這些措施漸次推展開來,對日軍已形成關門打狗之勢。形成相當的聲勢,使日軍有所顧忌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台南南部惡性瘧疾流行,侵台日軍因氣候炎熱,水土不服,疾疫流行,每日死者四五名至數十名,士氣極其低落。在進退維穀、內外交困的形勢下,日本不得不尋求外交解決的途徑。日本刻意散布台灣是無主之地的謠言,遭總理衙門駁斥。沈葆楨也早已識破日本人的詭計,告訴李鴻章說:“若以生番與中國無幹答之,則正入彼族之圈套。”中國方麵義正詞嚴地宣稱:“台灣住民雖生番散處深山,文教或有未通,政教偶有未及,但居我疆土之內,總屬我管轄之人,其地土實係中國所屬。合台郡之生番,無一社不歸中國者。”後經英、美、法三國出麵調停下,雙方外交交涉,清政府對日妥協,於10月31日與日本簽訂了《中日台灣事件專約》(《北京專約》),同意付給日本撫恤銀10萬兩,軍隊花銷補償銀40萬兩。12月,日本軍隊全部撤出台灣。
在交涉中,沈葆楨堅持不同意朝廷給日本的賠償要求,他奏稱:“倭備雖增,倭情漸怯,彼非不知難思退,而謠言四布,冀我受其恫喝,遷就求和……倘妄肆要求,願堅持定見,力為拒卻。”沈葆楨又致書李鴻章:“我既以逸待勞,以主待客,自不必急於行成。”
受此事件的刺激,大學士文祥說:“夫日本乃東洋一小國耳,新習西洋兵法,僅購鐵甲船二隻,竟敢借端發難。”
日本入侵台灣是對中國在台灣的主權和領土完整的一次挑戰,對中國來說,這是一次嚴重的邊疆危機。日本侵台之役給清政府最大的教訓是,使它認識到自己的海防空虛,必須急起補救。光緒元年(1875)四月,清廷發布上諭,派李鴻章督辦北洋海防事宜,沈葆楨督辦南洋海防事宜,籌建新式海軍,中國近代海軍的建設從此走上軌道。
通過與日本的交涉,沈葆楨感覺到中日之間直接對峙之勢在東南沿海已經形成,他發出“東洋則終須一戰”,“倭熾可憂”的預警。
開啟台灣現代化進程
日本侵台使清廷認識到,“欲鞏固海防必先鞏固台灣,欲鞏固台灣必先建設台灣”。中央政府的治台策略由此發生了曆史性變化,台灣的近代化過程也由沈葆楨治台開始。
沈葆楨治台之第一策是改革台灣行政區劃。由原來的1府4縣3廳調整為2府(台北府、台灣府)8縣4廳。形成了至今沿用的行政區劃形式。
第二策是開山、“撫蕃”。開山即打通台灣前山後山之隔絕狀態。所謂“撫蕃”,即實行漢化計劃,包括選土目、查蕃戶、定蕃業、通語言、禁仇殺、設“蕃學”、修道路、易冠服等。
第三策是表彰鄭成功等人激勵民心。沈葆上奏朝廷,建祠祭祀包括南明死臣114人在內的前朝名人。朝廷允之,並追諡“忠節”。沈葆楨親自書寫對聯曰:“開萬古未曾有之奇,洪荒留此山川,作遺民世界;極一生無可如何之遇,缺憾還諸天地,是創格完人。”
第四策是推行“自強新政”。新建炮台,加強台灣海防。為此,還在閩台間設置輪船,以便航運,並用先進方法開采煤礦。
在台一年多時間,沈葆楨“此次之善後與往時不同,台地之所謂善後,即台地之所謂創始也”的論斷,被曆史證明是晚清少有的遠見卓識之語。沈葆楨以非凡的魄力在台灣開創了一個全新的局麵,為日後台灣正式建省奠定了良好的基礎。李鴻章給他的信中說道:“我公在彼開此風氣,善後始基,其功更逾於掃蕩倭奴十萬矣。”
光緒五年(1879)十一月,59歲的沈葆楨病逝於兩江總督任上。清政府贈太子太保,諡文肅公,入祀賢良祠,並準在江西及各立功省分建專祠祭奠。
沈葆楨把自己的全部生命奉獻於國家的禦外壯舉中,彌留之際他牽掛的事情仍然是憂國憂民,他再三叮囑:“倭人夷我屬國,虎視眈眈,凡有血氣者,鹹思滅此朝食……臣所每飯不忘者,在購辦鐵甲船一事,今無及矣。而懇懇之愚,總以為鐵甲船不可不辦,倭人萬不可輕視,伏望皇太後聖斷施行,早日定計。”
就在沈葆楨去世的這一年,曾是明王朝、清王朝藩屬的琉球王國被日本正式吞並了,並改名為衝繩縣。一腔熱血愛國家的沈葆楨不在了,不知道日益腐朽的清王朝還有誰曾為之怒發衝冠扼腕歎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