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最早稱“中國睡獅已醒”的晚清外交家(3 / 3)

條約的主要內容是:(一)沙俄歸還其強占的中國伊犁地區,但為安置“入俄籍而棄田地之民”,霍爾果斯河以西和伊犁河南北兩岸的中國大片領土交由俄方管理。約2萬多平方公裏的伊犁等9城。(二)規定“伊犁居民,或願仍居原處為中國民,或願遷居俄國入籍者,均聽其便”。(三)中國賠款900萬盧布(約合509萬兩白銀),用以“代收,代守伊犁所需兵費”及“補恤”俄商、俄民等。(四)俄商在中國新疆各城貿易,暫不納稅;在中國蒙古地區貿易,照舊免稅。(五)準俄國在肅州(指肅州所屬的嘉峪關,在今甘肅嘉峪關市)和吐魯番增設領事。

《中俄改訂條約》與俄國與崇厚簽訂的《裏瓦幾亞條約》相比,除賠款增加了四百萬盧布外,在界務和商務方麵,中國都爭回了很大一部分主權。更為重要的是,這個條約是從沙俄已經到手的利益中挽回的,是虎腹取食,曾紀澤實現了“挽狂瀾於既倒,探虎口而索食”。這一次談判成為中國近代曆史上唯一的一次成功談判,外交勝利。

簽字之後,沙俄代表格爾斯握著曾紀澤的手說:“我辦外國事件四十二年,所見人才甚多,今與貴爵共事,始知中國非無人才!”稱他為“世界罕見的使才”。

光緒七年三月二十六日,清政府欽差大臣、全權代表、中國駐俄公使曾紀澤與俄國外交大臣格爾斯重新簽訂的《中俄改訂條約》正式對外發布。

此條約一公布,世界輿論頓時一片嘩然。

英國駐俄國公使德佛欏當日向英國外交部電告此事時稱:“奇跡!中國的曾紀澤已迫使俄國做出了它未做過的事,把業已吞下去的領土又吐了出來!”

法國駐俄公使商西由衷讚歎:“無論從哪方麵看,中國的曾紀澤創造的都是一個奇跡!”法國籍軍官日意格的評價則是:“我沒有看錯,曾紀澤確是我接觸到的所有外交官當中最優秀的一個!”

英、法、美等國的各大權威報紙均載文評論說:“中國的天才外交官曾紀澤創造了外交史上的一個奇跡,他迫使大俄帝國把已經吞進口裏的土地又吐了出來。這是俄國立國以來不曾有過的事情。”

晚清學者俞樾用了十六個字評價了曾紀澤的這次外交功績:“公踵其後,十易八九,折衝樽俎,奪肉虎口。”

伊犁談判的成功,提高了清王朝在國際社會的地位,一改中國近代以來“奴才外交”的懦弱形象。

中國先睡後醒論

法國對越南垂涎已久,光緒九年(1883年),法軍由海、陸兩路挑起戰爭,威逼清廷就範,中法戰爭爆發。曾紀澤又與法國展開外交鬥爭。曾紀澤主張“堅持不讓”,“一戰不勝,則謀再戰;再戰不勝,則謀屢戰”。認為中國應取“剛嚴”之態,整軍備戰,以戰求和。法國見曾紀澤不好對付,向清政府提出撤換曾紀澤為議和條件。迫於法方壓力,清廷免除了曾紀澤駐法使節之職,由李鴻章在天津與法國簽訂了《中法新約》,將中國在越南的一切權益徹底放棄。曾紀澤聞訊,極為悲憤,斥責李鴻章“聞法不索軍費,遂將全越讓之”,完全是目光短淺之舉。

曾紀澤卸駐法大臣職後仍為駐英、俄大臣。光緒十年(1884)三月,他幾經周折與英國議定《洋煙稅厘並征條約》,為清政府爭回每年增加煙稅白銀200多萬兩。

曾紀澤在出使英俄期間,他感知到清王朝順應世界潮流的變局已經到來,清王朝這頭睡獅正在醒來,“中國真醒大醒”,“無複有睡之意矣”。他用英文作《中國先睡後醒論》,發表於倫敦《亞洲季刊》上。文章義正辭嚴地駁斥了列強對中國的鄙視,指出外來侵略足以“喚醒中國於安樂好夢之中”,中國“全備穩固可翹足以待”。曾紀澤對民族振興國家強盛滿懷信心。

光緒十二年(1886年),曾紀澤奉旨回國,雖先後在海軍衙門、總理衙門、兵部等部門任職,但並無實權,無所作為。他曾作詩自歎:“年來益覺名心淡,好夢時時在故鄉。”在日益腐朽的清王朝晚期,曾紀澤的政治主張始終無法實現,這是他抱憾終身的痛楚。

光緒十六年(1890年2月23日),突患中風的曾紀澤卒於任,時年51歲。朝廷循例撫恤,加太子少保,諡惠敏。正當國家多難之秋,中國近代史上一位偉大的外交家,一代外交巨子溘然長逝,令人扼腕歎息。國際輿論普遍認為曾紀澤的辭世是中國外交界的重大損失。

沒有了曾紀澤的晚清王朝,外交從此進入了“磕頭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