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皇甫大驚失色,一聲斷喝之後,忙用身體去擋。
隻聽得“哧”的一聲,劍身沒入她的右肩。
皇甫飛起一腳踢中第六個刺客,他悶哼了一聲,身體斜飛出去的同時噴出一口血霧。
太大意了!她從冷溟魚身上爬起來。
門外不遠處的腳步聲大了起來,侍衛來了。
六人見狀不妙,加快了動作。
“怎麼,還不死心?快走吧,命比什麼都重要,”皇甫急道,“再不走,你們幾個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六人麵麵相覷,破門衝了出去。
皇甫喘息不已,她靠著床柱歇了好一會。良久之後,她突然覺得不對勁。傷口怎麼縮小了?……越來越小,不是幻覺……怎麼回事?
她想著,覺得自己是回光返照,並沒有太在意,又擔心門外六人的安危,於是三步並做兩步的跑了出去。
門外燈火通明,她一眼就看見了衣袂翻飛的印和覡。
隻要看見他——她總有一種預感,刺客不會有活口。
果然,六個刺客還未待驚呼,便被從地下竄出來的不明什物咬斷了脖子,身體很快被那些個怪物生吞,連全屍都沒留下。
印和覡冷冷的目光向她射過來。
皇甫一怔,忙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再抬頭時,印和覡已到了近前。
好快的速度。皇甫感歎著,一邊看自己的傷口,一邊隨著印和覡走進冷溟魚的寢宮。
傷口還在縮小,皇甫心中充滿了疑惑。
前方的印和覡突然上前,在離冷溟魚一步的地方停住了,雙肩微微的發抖。皇甫忙抬頭望去,不由得愣了。
大片大片的血染紅了雪白的床單,冷溟魚嘴角的殷紅更是觸目驚心。白皙瘦削的肩上,一道貫穿其中的傷口格外猙獰。
“怎麼回事?”歐陽衣衫淩亂的跑過來,見到這個場景,也愣了。
印和覡一步上前,摟了冷溟魚,血紅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趟。
皇甫怔怔看著冷溟魚,無聲的握緊了拳。
冷溟魚終於轉醒:“覡,是你麼?”
印和覡摘了麵具,拿在手裏:“是我。”
冷溟魚看了看抱自己的印和覡,於是安心的把頭靠在他身上:“我沒事,休息幾天就行了……歐陽也來啦?”
歐陽應了一聲,上前用治愈術讓他的傷口愈合。她從小主修治愈術和張各種結界的方法,並不像印和覡一樣主修攻擊性的咒術。
可誰知印和覡哭得更厲害:“筮,筮……”
皇甫心裏很不是滋味,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
“姐,為什麼又吐血了?筮又是誰?”
“大人靈力的損耗太過大了,所以這樣……”接下來,她的聲音低了不少,“印和覡以前有個風華絕代的哥哥叫印和筮,他被北漠人殺死了,臨死前跟印和覡約定,來世還要在水裏誕生,並會來找他。冷溟魚前些日子你還沒來的時候通過占星知曉了自己的前世,他們兄弟兩個剛剛才相認。”
“歐陽,你回避一下。”印和覡道。
歐陽點頭,走出門外。
“啪”的一聲,皇甫臉上重重挨了一下。
印和覡站在她麵前,“咣”的甩下麵具,揚手衝著她的臉又是好幾個耳光:“你是幹什麼吃的,為什麼讓他傷成這樣?”
她無言,默默的承受。
“覡,快住手!不關皇甫的事!”冷溟魚忙撐起身體,眼瞳中水光流轉,美得暗淡了星輝晨光,竟是充盈著擔心。
印和覡一怔,隨即咬牙道:“狗奴才,這次饒了你。”他說完,又衝侍女和侍衛道,“你們都出去。”
剩下的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全盯著冷溟魚和印和覡的臉看癡了,哪顧得上他說話?他板了臉,手指一彈,一道血光出現,硬生生將屋裏的侍衛侍女都甩了出去。門外一片呼痛聲。
皇甫沉浸在自責裏,沒注意到印和覡的話,見到一道紅光擊向自己,下意識躲開它,卻被印和覡的目光激得一冷,乖乖走了出去。
印和覡“嘭”
的關上了門。
皇甫張口欲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憋得心裏一陣難受,一半沉鬱,一半歡喜,淩亂的糾纏,越纏越緊,緊到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揮退了侍衛和侍女,又沉吟了良久,在寢宮前的空地前走來走去,似乎終究覺得不放心,也不知印和覡在幹什麼。於是腳尖一點,身子飛掠而起,她在房頂伏低身體,揭開一片瓦,緩緩的低頭看去。
甫一低下頭去,她立刻又抬起頭來,蓋好瓦片,臉紅得像火燒雲。
療傷就療傷唄,脫那麼光幹什麼……脫光了就脫光了,本來沒什麼,但距離靠那麼近幹什麼,知道的明白兩個人是兄弟,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個人都得了斷袖之癖……不過話說回來,原來印和覡長得那麼沉魚落雁,難怪總要戴個麵具,就像冷溟魚總戴個人皮麵具一樣,天啊,真不愧是兄弟,身體一樣那麼有誘惑力……等等,她為什麼覺得兩人會是兄弟呢,冷溟魚不再是印和筮了啊,他們一個姓印,一個姓冷……不會真的是斷袖吧?——冷溟魚,你的璿兒吃醋啦!!
第二天早上,等皇甫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屋頂睡著了。
她爬起來,穩穩落在地上,推門進去,又立刻關門出來。
多年之後,她也沒敢向冷溟魚提起當時的情景。
羅帷輕放,又被晨風吹起,飄逸而美麗。整個寢宮裏彌漫著甜膩柔媚的蘭花和水仙的香氣,令人銷魂。兩具潔白妖豔的胴體相互糾纏著,淩亂的發絲糾結在一起,交纏的身影更憑添了一絲妖媚與神秘。
活色生香啊,秀色可餐啊……還是走吧。
皇甫在外麵轉了一圈,快到中午才回來。
還未等進門,懷中先闖進一個什物。“冷溟魚?”皇甫奇道,“你也會哭?”
冷溟魚的眼睛腫腫的,不斷有淚珠淌下來,因為他是水族,所以眼淚沒等多久就全固化了。但是他的臉上已經罩好了隱藏容貌的人皮麵具。
皇甫忙彎腰去撿。這東西是容了水族好多東西在裏麵的,感情、靈力、記憶,市場上千金難換啊,這些都是錢啊。
“皇甫……你喜歡我就哭給你一筐,隻要你幫我找到覡……他為了幫我療傷,又用了邪法,現在恐怕已遭到反噬,就連精靈之血也無法淨化他體內的邪毒……他一定是怕連累我,自己走了……”
“喂,你自責什麼,他那頭發黑了又不是一天兩天,我早就覺得那家夥……”我又不喜歡你的眼淚,不過你把麵具摘了我到可以考慮考慮。
“皇甫,你不知道,在你們看來他的頭發是黑色的,但在我們看還有血色的光澤,而現在……”
“他又不會隻幫你治一次傷就完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麼。”
“……”冷溟魚沒再說話,他的身體直挺挺倒了下去。
皇甫一把摟住他。真是的,身體這麼弱,還哭。水族的眼淚對於水族來說,可並不是一樣對身體有好處的東西,普通人掉眼淚都傷身,更何況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