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笙懊惱著,隻是剛剛把這兩個念頭在腦海裏一冒,一個想法在心頭一閃而過,她立馬止了步子,人也如同雷擊一般,呆立在了原地。
隨即,她扭頭,折身看了看那如同天神一般,靜立在竹林下的那人,優雅尊貴如常,她便對剛剛心頭冒出來的猜測又加深了幾分。
待她不死心的細細看去,那人確實是隻站在竹影裏,風吹不動。
於是,她幾乎一個站立不穩,險些栽倒。
此刻,就連想把自己一頭栽死的心都有了。
相比與她的狼狽,那人卻是依舊一身從容優雅,在一片細碎婆娑的月光裏,看著那個惱羞成怒朝他奔了過來的自己,他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他的聲音如此好聽,蘇月笙之前在喜房裏沒有注意,此刻和著這竹林清越的風,更添了幾分悅耳動人。
不過,饒是此,也不能減輕她蘇大小姐心頭的怒火,她大聲的,毫不顧忌形象的喝道:“你是故意的!”
那人絲毫沒有被她那河東獅吼功震到,反而笑言:“姑娘何出此言,在下可是什麼多沒做,什麼都沒說。”
“哼!”蘇月笙恨恨揮了把袖子,森森的磨牙。
是,他是什麼都沒做,隻站在那裏,看著自己迷路,在這紫竹林裏繞圈圈,他是什麼都沒說,自己一圈又一圈的跑下來,差點累斷腿,差點岔了氣,他都不發一聲響,自己逃竄的狼狽,他卻好整以暇的守株待兔……若不是自己及時發覺,是不是要在這紫竹林裏繞的用光了力氣,他再不費吹灰之力捉了自己?!
天生的方向感極差,路癡的自己果然傷不起啊!!!
蘇月笙恨完了那人,恨自己,等擺脫了這家夥,自己回去得要買塊豆腐撞死,自殺以謝罪才行!
“以姑娘目前的處境來看,想要安然逃出去不是那麼容易了,所以我勸姑娘還是如實相告。”
那人依舊風度不改,氣定神閑的道來。
分明是雲淡風輕,閑話家常般的語氣,但自他口中說出,卻讓人驀地感到壓迫與威嚴。
蘇月笙穩了穩心神,“閣下當真以為我逃不出你的掌控嗎?”
蘇月笙指了指他臉上的青銅麵具,抬了抬手,又指了指自己臉上蒙著的布條,道:“你既不以真麵目示人,必然是同我一樣,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又何必為難同你有一樣苦衷的我呢?”
那人的眼眸如同千年古井一般深邃不見底的直視著蘇月笙,依舊淺笑道:“在下並未為難姑娘,隻是希望你說出錦兒姑娘的下落而已,何況在下對錦兒姑娘也並無惡意,否則……你覺得你能安然的走出這紫竹林嗎?”
這是威脅,絕對的紅果果的威脅。
蘇月笙磨牙,恨恨的想,她蘇月笙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的威脅。
勾了勾嘴角,蘇月笙哂笑道:“那,要不要我們賭一賭?”
雖看不見麵目,但她宇間的的嬌俏與少女的明朗已是盡顯無疑,而這些表情,都襯著月光,分毫不差的照進對麵那人的眼底。
還未待那人發話,蘇月笙已迅速的從袖筒裏拿出了火信,放到了空中。
你以為隻有你才有後手嗎?
蘇月笙嘴角咧開一抹笑意。
那人視若未見,用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道:“也罷。”
蘇月笙聽著,心裏還在盤算著他說這話的意圖所指,這時,不遠處響起了一聲尖嘯,她立馬眉頭一喜,轉身邊向那聲音發出的方向奔去,同時她還不忘回頭看看那人,負手而立,沒有打算追過來的樣子,朦朧的月光通過竹葉縫隙照在他那一襲喜服上,讓蘇月笙覺得,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他整個人都如同天神般風姿綽約。
隻是這樣的人,太過神秘,亦分不清是敵是友,自己這不能為外人所道的身份,還是少招惹麻煩的為妙,這樣想著,蘇月笙就以更快的速度閃身離開。
隻留那人遺世而獨立的身影在午夜的風中靜立。
這時,從更深的竹影後閃出一道黑影,說他是黑影不單單是因為他渾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的夜行服裏,而是他整個人都仿佛是被黑暗所籠罩著的,若他不主動現身,常人難以察覺。
“主子。”
那黑影行至帶著青銅麵具之人三尺之外,俯身恭敬行禮,疑惑的問出了心中所想:“要不要魅影去追?”
那人不語,沉默良久才道:“你看,她的武功比之你如何?”
魅影沒想到主子會如此一問,腦子一轉,想起先前那女子顯然還有些保留的身法,不由的心中一淩,將身子伏的更低道:“魅影慚愧。”
“你現在去一趟醉香坊,看看上林湖畔一切布置妥當了沒有。”
“是。”
自稱魅影的黑衣男子領命迅速消失在了月色之中,如同他出現時候那般悄無聲息。
魅影走後,那人又抬眸看了看那女子離去的方向。
“你既不以真麵目示人,必然是同我一樣,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又何必為難同你有一樣苦衷的我呢?”
想起那女子的話語,仿佛刺中了心頭某個柔軟的位置。
他有些自嘲的哂笑,同時有些失神的抬手摸了摸臉上的青銅麵具,順手輕巧一揭,便拋了那麵具,款步從竹林的陰影裏走出,月光下,那是一張比那月華都高貴絕豔的容顏,許是由於太過驚豔璀璨,甚至連月光都不由得在他麵前黯然了幾分。
在稍稍暗淡了幾許的月色下,他從懷裏掏出一方錦帕,借著月光,細細摩挲,仿佛要透過這繡著金絲百鳥朝鳳的大紅錦帕,看到那女子的真容。
良久,一聲歎息,伴隨著一個決然轉身的背影,碎在了一地月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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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前世今生影淩亂
這一日春光明媚,這一日芳華正好。
蘇月笙穿戴好衣衫,束好發,又對著銅鏡認真的描了描眉彎,讓自己的妝容看起來減退了幾分女兒家的柔媚,多了幾分英氣,又拿出假喉結對著銅鏡,仔細貼上,這才吩咐已經在門口候著的兩個丫鬟進來。
習以為常的接過丫鬟奉上的茶盞,就著漱了口,便安然坐著,看著窗外大好的春光神遊天外。
房間內淡淡的檀香縈繞心間,再加著早春晨光裏特有的溫涼,蘇月笙微微閉上了眼眸,享受這難得的片刻寧靜。
不多時,丫鬟碧翠,婉桃就把房間利索的收拾好了,她們一言不發,躬身站在蘇月笙身後。
蘇月笙睜開了眼眸,看著銅鏡中那個麵若玉冠,膚若凝脂的自己,不由得嘴角牽出一抹意味難明的笑意。
這本是帶著些許苦澀與無奈表情,那兩個丫鬟看到,竟齊齊花了眼,雖然對公子的俊美早已有了些許抵抗,但每次一見,仍讓人臉紅耳赤,仿佛心跳都漏了半拍。
對於丫鬟們的反應,她早習以為常。
抬手拿起案幾上的茶盞,解開蓋盞,嫋嫋茶香迎麵而來,那般氤氳的茶香裏,她竟然有種不知此身此生,身處何地之感。
是啊,一切恍若隔世。
想起這,八年前的事情,又重新席卷著心潮,翻湧而來。
這讓她本來就有些懨懨的神情一掃而空,卻平添了三分陰鬱。
其實,她哪裏是什麼蘇家公子,她隻是來自現代21世紀女子,在一次和朋友結伴的旅途中遇上了劫匪,然後悲催的被人給了兩刀再推入水裏,然後,就掛到了這個世界。
不是說人死後會經過三生石畔,走上奈何橋喝孟婆湯的嗎?
可是她怎麼一樣手續都沒辦,就直接重生到一個八歲女孩子——蘇月笙的身上?
而且還是個年份不可考,地址不可考,人物不可考,完全陌生的世界,她愣是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場夢。
隻是,這是真的,不是夢。
既然已至此,再多的悲春傷秋,怨天尤人也於事無補,避無可避,她從來都會選擇勇敢的麵對。
重生,她便要珍惜這個機會,她就要用這身體主人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不能枉費了流年。
這個時空,正值七國紛擾,亂世春秋。
她的身份便是七國之一的燕國大將軍蘇陵的長子,為什麼是長子,而不是長女呢?
這話說來且惱且長。
她父親乃當朝武將第一人,娘親溫婉端莊,在和父親成親之前便是這燕都第一才女。
好歹是富貴人家,書香門第,本還以為命運對好歹眷顧了她一回,還未來得及高興便發現,她又被老天給擺了一道——據說,在她現在這個身體的主人出生的當天,天象異變,有異星突顯,直破九霄,就連王星紫薇的光芒都黯然,因此欽天監預言:將有禍星橫空出世,天下必將大亂。
說完這句話的當天,那欽天監便泣血而亡,在收斂其屍體的時候,有人發現了他留下的一紙生辰,一旁題有小字:傾國禍水,燕之禍福?
聞此,燕皇大駭,當即下令對燕京全城乃至整個大燕當天出生的嬰兒逐個追查,但凡是那個時辰出生的女嬰,定然是難逃一死。
當時接令帶兵的就是蘇月笙的父親,為保愛女,不惜冒著欺君之罪,對外謊報她是男嬰,這才得以躲過一劫,但是,從此,蘇月笙便隻能以男子身份示人。
從小在人前便是穿著男裝,用著男子的禮儀,甚至連說話,也是要用到師傅教給自己的控音之法,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男子應有的清朗。
這還不算,這個身體……
想及此,蘇月笙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為什麼人生,總是有那麼多身不由己?
“公子,有什麼不妥嗎?”碧翠垂手站在蘇月笙身側,看著銅鏡裏,臉上浮著一縷苦笑的公子皺眉,她心裏也不由自主的跟著一陣煩悶。
蘇月笙抬眸輕鬆的搖了搖頭。
“公子……”碧翠似是有話要說,卻又好像有些為難,不知如何開口的摸樣。
“但說無妨。”
“昨夜小姐來找過公子,奴婢說公子已經睡下了,可是小姐……”
碧翠猶豫著,要不要把小姐不顧她們的阻攔,硬闖了公子房間,發現房間空無一人的事情告訴公子?
隻是還未待碧翠說完,蘇月笙卻仿佛已經猜到了一般,她眉頭機不可見的皺起,以手撫了撫額,有些頭痛的說道:“完了,麻煩要來了。”
碧翠還未聽明白公子話裏的意思,就聽見房外院子裏,一個銅鈴般動人的聲音,氣壯山河的響起:“蘇月笙——你給我出來!”
聽到那以讓她見怪不怪的“獅吼功”,蘇月笙對著碧翠婉桃無奈的聳了聳肩。
主仆二人皆露出了然的笑意。
敢在她蘇府這般張揚無忌,聲破九霄直呼她蘇大公子名號的,大概也就隻有蘇家的小祖宗——她在這個時空唯一的妹妹,蘇雲淺。
那聲音剛想起,下一秒,她便一溜煙的竄了出去,以閃電般的速度出現在她家那隻母獅子身後。
“我出來了,蘇小姐想怎麼的?”
蘇月笙拍了拍蘇雲淺的肩膀,笑的溫婉和雅。
“呀!”冷不丁的她從背後冒出來,蘇雲淺被嚇的差點跳了起來,不過待看清嚇她的那人,她立馬換了副興師問罪義憤填膺的神色:“老實交代,你昨晚去哪裏了?”
“去找劉岱下棋去了。”蘇月笙回答的麵不紅心不跳。
“在哪裏下?”
“自然是劉府。”
“你根本就是撒謊!”
蘇雲淺一聽蘇月笙的言辭,像是捉住了蘇月笙的尾巴一樣,立馬得意的撅著嘴巴,一臉正氣淩然的哂笑道:“那家夥昨晚還到府上說有要事找你來著。”
她本就摸樣嬌俏可人的緊,如此這般神情,更讓人打心眼裏喜歡,當然,是要忽略她那河東獅般的粗暴性子不提,蘇月笙心裏如是想。
“額……”沒想到被人捉個正著,也不辯解,蘇月笙拿著扇子敲了一記母獅子的腦袋道:“說吧,這次什麼事兒?”
她偶爾晚上溜出去行俠仗義,雲淺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些的,她本也沒打算瞞著她,隻是這丫頭,一旦闖禍了,定然要以這個相威脅,找她解決麻煩。
想她這個世人稱為翩翩絕世的佳公子蘇月笙,竟然對著自己唯一的妹妹毫無辦法。
這家夥總是仗著自己的寵愛與縱容幹“壞事”,爬牆上樹掏鳥蛋的事情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蘇月笙有時候都在懷疑,到底這妹妹如果來扮演男子,會不會比她更為合適些?
果然,一聽她開門見山,蘇雲淺先前理直氣壯,氣壯山河的氣勢頓時矮了下去,她以一副小鳥依人的姿態,俯身到蘇月笙耳邊,討好的蹭著蘇月笙的衣擺,用隻有她們兩個才聽的到的聲音撒嬌道:“好哥哥……”
“額……”
難得見蘇家的刁蠻公主這般“似水溫柔”,蘇月笙驚的抖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同時,她扯了扯袖子,想跟這隻劃清界限,正色道:“你是又把祖母奶奶收藏的古董花瓶砸了?把父親的名畫給毀了?把娘親交代的繡活丟了?把張護院的狗打暈了?把劉掌事的八哥放了?把……”
不待蘇月笙分析完,母獅子轉悠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扯了扯她袖擺,“含情脈脈”的看著她道:“我最近好聽話的……不信你問問娘親。”
蘇月笙瞥了一眼她,心裏苦笑,她聽話?
嗬……她聽話,那還不是因為,祖母把所有的古董花瓶都給藏了起來,父親出兵之前就把所有的名畫給鎖了,娘親也不敢再給她布置刺繡了,張護院養的狗掙脫鏈子跑了,至今都不見狗影,別說劉掌事不敢再養八哥了,就連方圓幾裏之內的住戶都不敢養鳥了……
“那是什麼事情?”蘇月笙保持這十二分的警惕看著蘇雲淺,同時不忘暗自留意一下從哪個角度逃竄出母獅子的魔爪最有力。
這丫頭這樣好的態度,定然沒有好事找到自己。
“春天到了。”蘇雲淺絲毫不被蘇月笙的冷淡和防備所打擊,熱情的向她擠眉弄眼笑道,給她暗示。
“嗯,我知道。”
“桃花開了。”
“嗯,這院子裏就有兩枝,不夠看的話,咱府後麵還有片桃園。”
蘇月笙不動聲色的從雲淺的魔爪下解救出自己已經被揉的皺成一團的袖子,正欲大步離開。
“額……”看著蘇月笙冰雕一般的離去身影,蘇雲淺再忍不住了,索性一股腦抖落出來,“上林湖畔的桃花都開了呢!比咱桃園的還好看,今天是桃花節,很熱鬧呢,咱們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
蘇月笙頭也不回的拒絕。
今天是桃花節沒錯,可是上林湖畔那裏也定然是人山人海的,看桃花?倒還不如說是看人頭了,更何況,她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在她眼裏,帶著這麼個頂著個京都第一大美人頭銜的妹妹就是個麻煩,走到哪裏,那些人流連的目光就在那裏,除了次次都能證實她那頭銜並非浪得虛名的,她最大的收獲就是京城裏遊手好閑的公子們差不多跟自己都過過招了,而她作為第一大美人身邊功夫高深,氣質如玉的哥哥,也跟著一下子聲名遠揚了,從此,人們茶前飯後討論燕都第一美人的時候,總會順帶提到她這個護妹成癡的哥哥。
而那個罪魁禍首竟然毫無身為美人、身為人們傳說中第一美人的自知之明,總是纏著自己往外跑。
她這愛湊熱鬧,調皮搗蛋的性子何時能改改?
“為什麼?”蘇雲淺毫不氣餒,上前一步,拉住蘇月笙的袖子,繼續軟磨硬泡,“你就帶我去嘛,好哥哥,親哥哥,帥哥哥……沒有你,娘親要是發現了我自己去,不得罰我麵壁思過一個月?”
“敢情我就是你拉來當擋箭牌的?”
“誰讓娘親和爹爹從來都偏心,都聽你的!”蘇雲淺一扯袖擺,不服氣的嘟嚷著。
蘇月笙想也不想再次拒絕:“那也不去,誰讓你總是這麼不讓人省心?”
“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蘇雲淺扯著她袖子繼續不依不饒的抗議道,那撕扯力道之大,足足是要將蘇月笙身上楚雲錦緞給揉碎了的架勢。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蘇月笙毫不示弱的企圖從那雙魔爪下搶救出已經命在旦夕的袖擺。
“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我就是要去!”
袖子沒解救出來,換來母獅子更上一籌的獅吼功,再對上母獅子那一雙蓄滿秋水,脈脈含情,且隨時可能洪水泛濫成災的眼眸,蘇月笙無奈,想著自己長期來被虐待的耳膜和心靈,隻得投降,舉起雙手落荒而逃。
半個時辰之後,手下敗將蘇月笙帶著自家喬裝改扮換了男裝的母獅子,在一眾丫鬟仆人一臉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翻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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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桃花節上桃花劫
事實證明,蘇月笙果真是有先見之明的。
兩人結伴還未行至上林湖畔,便差點被五花八門的胭脂香熏的頭昏眼花,再走近,便見著環佩叮當,香車遍地,人挨人,人擠人。
熏香與汗臭起飛,綢緞與布衣一色。
有穿著羅衣布釵的普通人家女子,有前呼後擁的門閥千金。
有三兩結伴聞香踏歌的學子,有汗味一身的市井走販。
這哪裏是去看桃花的,這分明是購物嘉年華的勢頭嘛!
蘇月笙有些哀怨的看了蘇雲淺一眼,哪知人家那隻分明沒有自覺,隻顧專注的四下張望,仿佛在找著什麼人。
看著雲淺那帶著幾分期待與緊張的摸樣,蘇月笙心下不由得起了一絲疑慮,莫非這姑娘有了心事?
不待細想,卻見前方一陣騷動,隱約還伴著些許興奮的喝彩聲。
此刻,即使蘇月笙不想去看個究竟,她們周遭的人流已經都向了那方向而去,再加上她身邊帶了個愛湊熱鬧的蘇雲淺,於是乎,她隻得跟著人潮走。
上林湖是燕國第一大湖,堤壩極為寬闊,隨著人流彙入湖畔,先前的擁擠才消退了幾分。
行至堤岸,還未來得及看岸兩遍盛放的妖嬈,倒是一艘巨大的花船先奪了蘇月笙的眼球。船頭的各個房間門口分別站著一位姿容稱得上絕色的女子,雖是早春,但天氣不免仍有些偏冷,但這些女子皆身穿薄紗,盈盈一握的嬌軀在風裏更是顯得嫵媚動人。
那船上飄過來的濃鬱的脂粉氣味,即使隔著人潮如流,仍嗆的蘇月笙忍不住想噴嚏。
不用抬眼細看,便能見著花船上那鬥大的招牌——“醉春坊”。
燕都第一花船,傳聞饒是身在高位的權臣也不一定能得醉春坊佳麗的一次展顏。
而這花船的頭牌,便是那個豔名遠播七國的如姬,千金一笑,一笑千金。
沒想到竟然在這能見到這醉春坊,是不是就說明有可能見到傳聞中驚豔七國的如姬?—剛剛眾人的低呼便是為這。
蘇月笙見到是這般情景,也就沒了多少興致,倒是見雲淺一副興致盎然的摸樣,不想掃了她興致,蘇月笙也就揉了揉鼻尖,跟著無聲站在了一旁。
兩人才站定,便見著從主船艙中踱步走出個三十歲左右,打扮的分外花枝招展的女子,一看那副精明的樣子便知道是這船上的老鴇。
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她扭動著如水蛇一般腰肢行至欄杆,朝著岸上的人群快速的掃了一眼,虛伏了伏身子,同時開口笑道:“如姬姑娘說了,今日有緣在此相聚,便以詩會友,既是這桃花節,就以桃花為題,但凡詩文出眾者,皆可伴姑娘同船遊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