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溫情(1 / 2)

夜涼如水。

太子府已經一片寂靜,偶爾能聽到院中的草叢裏不知名的小蟲翻動草葉的聲音。悄然的唰唰聲在漆黑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兀。

自從與太子成親,已經一個月了吧?

我托著腮坐在窗邊冥想。

“小姐,夜已深了,先睡下吧。”

暮然左手端著碗棕黑的湯汁,右手掐著耳垂一臉急匆匆地進來:“太子殿下吩咐著,說小姐前幾日舊疾複發,頭疼得厲害,便遣人抓了藥熬給小姐喝呢。”

把碗放下後,還一臉嗔怪地瞧著我:“小姐怎麼也不給奴婢說一聲,奴婢也好去抓小姐常吃的那幾味藥啊。”

“告訴過你多少次,應叫太子妃娘娘了,你偏不聽。自娘娘與殿下成親咱們便被接到府裏伺候,你卻怎麼還不改口。”還不等我開口,整理好了裏間的暮情便先我一步接下藥碗,邊用銀針試藥邊皺眉說著暮然。

“這不是習慣了叫小姐嗎,況且這裏又沒有旁人。”暮然嘟起了嘴。

“無妨的,叫小姐我聽著也習慣些。”看暮情又要說教,我連忙打圓場。

“那也要小心些,隔牆有耳,那蘇主管巴不得抓著咱們的把柄好將咱們從娘娘身邊一個個除去,再安上自己的人手呢。”暮情對著暮然勸著,又轉頭向我:“娘娘可別再向著這丫頭說話,都慣壞了,沒個樣子。”說罷,又拿出另一根銀針反複試藥。

“哦。”暮然自知說不過暮情,吐了吐舌頭便轉了話題:“太子殿下吩咐的送來的藥也要試的這麼仔細?”

“謹慎些好。”暮情忙活著手裏的事,眼也不抬地說:“便是太子殿下親自吩咐的,也免不了經過旁人的手,若真出了些事,咱還不能怪到太子殿下身上去,自然更是要格外小心些。”

說完,看了看半晌並未變色的銀針,將湯藥遞給我說:“娘娘,快些用了吧,再涼些便喝不下了。”

刺鼻的藥味刺得我皺眉,心中頓生厭煩。將碗推到一邊,我仰頭對暮情說:“這藥味太苦了些,反正頭也不疼了,不必喝了吧。”

暮情剛要說話,便聽門外一道男聲傳來:“多大的人了,還任性怕苦?快些喝了,將那頑疾徹底除了才好。”

話音未落,人影已至。我抬頭,看見一臉疲憊的皇甫洵站在我麵前。

“參見太子殿下。”暮情、暮然齊齊行禮。

“下去吧,等會本宮喚你們了再進來收拾。”皇甫洵一揮手,將兩人打發了。暮情看了我一眼,有些遲疑地出去了。

“妾身勞煩殿下費心了。隻是那頑疾一直未除,又不常發作,妾身便懶得治了。”我站起身對他福了福身,低頭說道。

“有病不治怎麼行?”他反駁道,隨即瞥了眼暮情還未來得及收起的銀針說:“你這丫頭倒是十分慎重。”

他邊說著邊端起藥碗走到小桌旁坐下,我也隨他落座,淺笑著答道:“是伺候了幾年的丫頭,自然比旁人謹慎些。”

“不錯。”他點點頭,將藥碗推至我麵前:“喝了吧,別再讓那隱疾加重了。”

見我還是皺眉不動,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紙包:“這是城內有名的蜜餞,入口即化,味道也並不軟膩反而十分清爽,喝了藥便吃幾顆,不會怎麼樣的。”

最後一句,幾乎是哄著的語氣,帶著些我自己都不敢確定的寵溺。

我想了想,他都這般好言相勸,我若再不領情,那可真是不知好歹了。

這麼想著,便拿起藥碗送至嘴邊。一股藥味撲鼻而來,我又一皺眉,狠下心一飲而盡,入口的味道卻激出了我的眼淚。這藥不似別的藥那般單是苦澀,還有股辛辣之味,直嗆得人想流淚。

紅著眼眶伸手去摸桌上的蜜餞,卻有一隻手先我一步將幾顆蜜餞塞到了我嘴裏。一瞬間甜絲絲的味道入喉,將藥味衝淡不少,我的臉也舒展了些。心中剛舒坦些,便聽皇甫洵笑道:“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喝個藥也這麼麻煩。”

剛喝了一碗苦藥心情自是不好,我咽下口中複雜的味道回了一句:“太子殿下的藥真是厲害,苦澀辛辣,也不知放了什麼進去。”

他啞然失笑:“良藥苦口,這藥中自是有治你那舊疾的偏方,你隻管吃就好。”

“那妾身多謝殿下了。”我生平第一次感到牙癢癢,想打人。

皇甫洵看著我恨恨的樣子,像是心情大好的笑著。我不好發作,隻好在心裏罵道“小人!偽君子!”

即便是這麼想著,我也還是伸手去拿桌上的蜜餞。他那蜜餞的味道卻剛好能掩住些苦味,又不是很甜,嘴裏也不那麼太難受了。所以縱然是在心裏把他罵了個遺臭萬年,還是不得不承認他這蜜餞買的當真是不錯的。

“你明天隨我進宮一趟吧。今天在母後那小坐了一會,母後說有日子沒見著你了,挺掛念著的。”皇甫洵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