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國之棟梁還是將城門打開,讓沈渝入了城。
寧軒站在十丈高的城牆上,覺著他被這些所謂的國之棟梁給毀了。
寧國自入夏以來,就不曾下過雨,這也為玉國的進攻大大加快了行程,如今這天城破了,雨也就細細密密的下了起來。
雨下到午時,還未有停止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寧軒對於這雨的唯一想法就是,朕果然是主角。
因為話本子裏頭的這種場景,大多是要有一場淋漓的大雨,澆透一切的罪惡。
寧軒今日穿的是多年前玉國進貢來的羽衣,那時候,玉國還是寧國的附屬國,進貢來的東西,也是國寶。
這件國寶一直被放在庫房,逃走的宮人覺著這件衣服防水,最多隻能做個蓑衣,便沒有將它帶走。
羽衣華美,且男女皆可穿,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顏色,太像喪衣,隻能在這國亡的時刻被寧軒拿出來湊氣氛。
大雨連綿,寧軒瞧見一人走過來,有人為他撐傘,他知道,那是沈渝,孟冷煙的丈夫。
身後有大臣勸他“皇上,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投降”
寧軒回頭叱道“國之亡,都是你們這群老匹夫,如今竟想著苟且偷生”
大臣們又道“皇上,好死不如賴活著”
寧軒道“國亡,帝亡,朕不曾見過哪個國家亡了,皇帝還能苟且偷生下去的,皇家的命本就該與國家連在一起,國破了,皇帝沒有理由不殉國”
語罷,寧軒縱身跳下,就像一直翩飛的白色大鳥。
都說人死前,腦海中會回放走馬燈般的回憶,寧軒覺著這是真的。
他的母妃死的早,回憶裏都是他父皇的麵容,以及孟冷煙。
中秋節時,孟冷煙護著他,嘴角含笑,道“三”
孟冷煙一身紅衣,站在同樣紅的出血的楓葉中,道“寧軒,我好看不?”
城牆越來越小,那些回憶也就越來越多。
他在地上綻放成一朵血花。
雨下的越來越大,寧軒麵朝上,雙目睜著,血水在下麵蜿蜒成河。
沈渝甚至不敢走過去,他不曉得如何與孟冷煙交代,說他逼死了寧軒?
不,她會更恨自己,沈渝不知道該怎麼辦。
沈然下令斂了寧軒屍骨,以皇帝之禮送葬。
這場葬禮空前浩大,天空因為下過雨,陰沉沉,嗩呐聲中,大把的冥紙被灑向天空。
孟冷煙聽聞這件事的時候,正在休息,聽聞了也沒多大反應,寧軒自殺是意料之中,以他的性格不自殺才奇怪,孟冷煙也會責怪他思想覺悟不夠高。而那樣盛大的場麵,卻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畢竟寧軒那不止是一國之主的葬禮,更是一個國家的葬禮。
孟冷煙覺著,沈琰死了,支撐她活下去的不過是寧軒,然而沈然連這個也不給她留,非要做的這樣絕。
沈渝回來,不敢見孟冷煙,孟冷煙亦不想見他。
十月,後朔虞家出了一把絕世寶劍,名為絕銘。
後朔虞家乃是赫赫有名的鑄劍世家,愛劍之人莫未聞之,隻虞家百年來未曾出過好劍,這次一出,必定以積蓄百年的氣勢,驚鴻而出,且虞家放了話,絕銘從鑄時便以生人血祭,一百零八天未曾斷過,聚集百人戾氣,出世時便煞氣衝天,能攝人心神奪魂魄,是為絕世好劍。
虞家將這把劍吹的天上有地上無的,讓無數劍術愛好者趨之若鶩。
幾日後,絕銘的後幕被虞家大公子喝醉酒時戳破,世人終於曉得,這把天上有地上無的劍原來隻是個半成品,還少了個祭劍的引子,這就如同喝藥需要藥引一般,少了這個引子,藥力就得打折扣。
虞家大公子與他朋友喝酒,喝醉了,將這個秘密捅破,他道“你們覺著絕銘怎樣”
朋友道“絕世好劍,我們這個圈兒的人都說,絕銘一出,四國失色”
虞家大公子嗨了一聲,道“那不過是個半成品,現在還在爐子裏頭燒著呢,你覺著我身上這把怎樣?”
朋友一瞧,普普通通的一把青鋼劍,沒甚出奇的,便道“比不上絕銘”
虞家大少爺道“若這把劍有了那引子,就算是七歲小兒也能瞬間將絕銘斬斷”
各位俠士,當他們聽見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快瘋了,立刻將注意力轉到尋找引子上頭去。
不久,虞家家主放話,引子乃是人的眼睛,若誰能奉上能讓他滿意的眼睛,他就將絕銘雙手奉上!
一時間,世界各地到處都有人的眼睛被挖,百姓晚上普遍不敢出門,交通治安混亂不堪,當地政府甚覺無奈。
挖人眼睛的都是高手,那些俠士簡直就是喪心病狂,逮著就挖,半吊子的公務員根本抓不著,但他們都知道眼睛都往後朔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