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手眼看就要握到一起了,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被寶兒步步緊逼的飛影突然刹住了腳步,憤怒地長聲怒吼,全身再次猛地直立起來!拉美西斯微一分神,手沒抓緊,終於被甩離了馬背,向著布滿了大大小小石塊的地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玉簫眼看著這一幕的發生,精神上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已本能地作出了反應,她雙足用力在寶兒的背上一蹬,身子便像離弦的箭般向拉美西斯射了過去,在他落地前一刹那接住了他的身子,緊緊抱在懷裏以保他不受傷害。
玉簫的右腿先著地,一陣巨痛瞬間便從小腿傳遍全身,她甚至清楚地聽到了骨頭斷裂的“咯嚓”聲!但她並沒有鬆手,又抱著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來減緩巨大的衝擊力,尖銳的石塊在她白晰的肌膚上留下了數不清的血痕,咯得她渾身的骨頭像被拆散了似的疼痛,她幾乎要昏厥過去。
拉美西斯並沒有感到想象中的痛苦到來,因為有一個溫暖柔軟的東西包裹住了他。一片遮天蔽日的沙塵過去後,他吃力地抬起身來,發現身子下麵還有一個人,是她用自己的身子替他擋去了撞擊力!
撥開她臉上的亂發,他看到了一張煞白的失去了全部血色的小臉,一股不知名的情感占據了他的全部心靈,有甜有苦,有感激也有溫暖。
玉簫□□一聲,強烈的痛感布滿全身,她咬緊了牙關才沒有讓自己昏過去。“你沒事吧?”她勉強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用氣若遊絲來形容也不為過。
“我沒事,你呢?”拉美西斯低聲答,手指顫抖著撫摩她的臉。
“我……”玉簫倒吸一口氣,“……有點痛,你,能不能先起來……”
“噢。”拉美西斯這才發現自己還壓在她的身上,連忙爬起身,順手也想將她拉起來,沒想到才剛碰到她的手,她就發出一聲輕呼,連連搖頭示意他先不要碰自己。
“怎麼了?”
拉美西斯的心被揪得緊緊的,低頭審視她的全身看哪裏受了傷。剛拉開她血跡斑斑的長裙,他就倒抽一口涼氣,一聲壓製不住的驚呼逸出了嘴角。
“你這個超級笨女人,到現在還在嘴硬!這、這叫做‘有點痛’?”他怒吼,震得玉簫頭暈目眩。
“的確是‘有點’痛,估計是已經痛到沒知覺了……”玉簫苦笑著,在他的幫助下勉強坐起身,瞄了自己的右腿一眼,不出預料地看到了一條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腿,骨頭肯定是已經斷了,但外傷也很嚴重,大量失血。她纖指輕點,先點住了所有止血止痛的穴位,接著想從裙子上撕幾條布下來固定傷腿,這個輕微的動作卻牽動了她渾身的痛處,她低吟一聲,身子便軟軟地倒了下去,淚水也終於忍不住大顆大顆地滾落了下來。
拉美西斯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他此時真的很恨自己為什麼要如此沒用,她的眼淚讓他心中的冰山徹底崩潰。他伸手想將她嬌小的身體攬入懷中,用懷抱來幫她減輕痛楚。
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先他一步摟住了她的身體。
意識已經逐漸模糊的玉簫感到自己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裏,一種熟悉而清新的氣味整個包住了她。她微笑了,突然感到一種極度的鬆弛和安心。
“凱……”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了一雙溢滿了心痛的碧藍色眼眸。
“我沒事……”她低聲說,想再給他一個讓他安心的微笑,但是渾身像要把她撕裂成兩半的疼痛讓她怎麼也笑不出來。
“不要再說話!簫兒,對不起,我來晚了!”凱特王子懊悔得要死,他一聽到夏米說的事就立刻心急如焚地趕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他脫下自己純白的外袍,蓋住她傷痕累累的身子。
玉簫聽到旁邊傳來細細的啜泣聲,一轉頭,夏米淚水蒙蒙的大眼睛正“哀怨”地盯著她呢,玉簫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一定是糟糕透頂了。
“臭丫頭,我還沒死,你哭什麼。”玉簫瞪她,夏米幹脆放聲,哭個痛快。
“喂喂,別哭,先回去把我的醫藥箱拿出來……”玉簫沒力氣抬手,隻好拚命使眼色,夏米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去了。
凱特王子回頭對跟過來的家人們吩咐:“叫菲麗亞去把底比斯最好的醫生都請過來,花多少錢也不要緊!”
玉簫有點想笑,凱肯定是急糊塗了,最好的醫生?那不就是自己麼?
“簫兒,我帶你回去,你先忍一下痛。”凱特王子想將她抱起來。
“凱,等一下……”玉簫低聲阻止他,“先拿布條把我的右腿綁起來,我的腿斷了,不綁起來的話等會接骨會很麻煩……”
凱特王子從外袍上撕下幾條布,麵對一片血肉模糊,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用力綁緊,一定要用力……”一想到馬上會感受到的痛楚,玉簫的聲音也有些發抖。
凱特王子覺得自己要流淚了,他怎麼能對自己深愛的人下這樣的重手?
“給我,讓我來!”一道冷硬的聲音響起,是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的拉美西斯。
“安……”凱特王子有些猶豫。
拉美西斯拿過他手裏的布條,深深地看了玉簫一眼:“我會很用力,忍著點……不許哭!”
玉簫從他的眼睛裏讀到了鼓勵,於是點點頭:“嗯。”
拉美西斯沉穩地托住玉簫的右腿,對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視而不見,將布條一圈圈用力地纏上去。冷汗逐漸掛滿了他的額頭。
玉簫小臉煞白,貝齒緊緊地咬住下唇,在上麵留下一排排深深的齒痕,不讓一絲的□□鑽出嘴角,她的身體隨著他每一次的用力輕輕抽搐著。
原先沒有昏過去,玉簫是憑過人的意誌力硬撐著,現在如狂潮般的痛楚呼嘯著席卷她的全身,這已經遠遠超越了她的意誌力所能承受的範圍。她終於精疲力竭地在凱特王子的懷中昏了過去。
“簫兒!振作點啊。”凱特王子心痛欲絕地摟緊她癱軟的身子。
拉美西斯的手隻停了片刻,又咬咬牙繼續了下去,直到將她整條傷腿嚴密地包裹了起來。
凱特王子小心翼翼地抱著玉簫站起身來,“安,你去休息吧,我先送簫兒回去,有空再去看你。”匆匆說完,便大步走開了。
拉美西斯慢慢地站起身,望著哥哥遠去的高大英挺的背影,心裏多麼希望那個可以輕鬆地抱著她回去的人是自己。
他單薄的身影在紛飛的沙塵中顯得格外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