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蔣士銓:詩標“當代之首”,曲為“近時第一”(2 / 3)

乾隆九年(公元1744年)九月,蔣堅舉家南下,為士銓聘南昌張氏女,第二年冬天,他們結了婚。婚後,蔣士銓隨父歸鉛山老家,就讀於永平北門張氏塾中。這年,正值殿撰金德瑛督學江西,來鉛山,他讀到蔣士銓詩卷,深以為奇,拔補他為弟子員,對他的試卷給了這樣的評語:“喧啾百鳥群,見此孤鳳凰,將來未可量也。”此後,士銓便從學於金師,“船窗署齋,一燈侍側,凡修己待人之道,詩古文詞所以及於古,孜孜誨迪,未嚐少倦”。一年中他隨金師遊曆了撫州、建昌、吉安、贛州、南安、瑞州等地,廣結江西名士,學識大長,詩名浙著。金德瑛曾作詩讚譽他:“蔣生下筆妙天下,萬馬喑避驊騮前……老夫搜羅士如鯽,得爾少雋喜成顛。”

入仕艱難,辭官南歸

蔣士銓二十二歲中舉,二十六歲元旦之夜,家中存米僅五鬥,生計茫然。初二,鄱陽縣知縣黃荻村遣人持南昌知縣顧錫書信到蔣士銓家,請他擔任《南昌縣誌》的總纂,他應邀到了南昌。曆時二年,《南昌縣誌》成書,二十八歲,在南昌東街水口巷買了一所住宅,名之為“藏園”,當年移家於此。

蔣士銓從二十三歲開始北上求仕,卻並非一帆風順。他先後三次進京赴考,都未能遇,直到乾隆二十二年(公元1757年),他三十三歲才得中進士。但那時中了進士,是不能馬上授官的,還得入庶常館為庶吉士,三年散館,才能授官。他在庶常館熬過了三年“尚習雕蟲業”的痛苦生活,終於散館,欽取第一,授翰林院編修。這以後四年中,他曾擔任順天鄉試同考官和續文獻通考纂修官,一直供職於翰林院,久久未得升遷。他的“我生不願做公卿,但為循吏死亦足”的願望也得不到實現。於是,公元1764年,在母親的支持下,四十歲的蔣士銓買舟南下,結束了他在京城十年的官宦生涯。

蔣士銓的辭官,當為麵斥達官而致謗遭讒於掌院,因而長期抑鬱下僚,自覺官場汙濁,憤而求去的。

南歸講學,與袁枚世交

蔣士銓辭歸後,沒有返回江西老家,而選擇了虎踞龍盤的金陵作為自己的第二故鄉。這原因一是鉛山“本無田裏可躬耕”,二是他所敬仰的詩人袁枚住在金陵。袁枚是“江右三大家”之一,他和蔣士銓相識,頗有戲劇性,始於一首題壁詩。蔣士銓二十四歲時赴京應進士試,落榜了。他在燕子磯宏濟寺壁題詩雲:“山水爭留文字緣,腳跟猶帶九州煙。現身莫問三生事,我到人間廿四年。”數年後,袁枚讀到這首詩,不禁暗自叫好。歸訪年餘,後聽熊滌齋先生告以“苕生”姓蔣,名士銓,從此之後他記住了這個叫“苕生”的江西才子。後來,袁枚把這段經過錄入了《隨園詩話》。三是“鍾山本姓蔣”,他願意仿效前人,留下“六代江山兩寓公”的佳話。

公元1764年,蔣士銓和袁枚第一次在南京見麵。兩人有相逢恨晚的知己之感,共同的誌趣更使他們沉浸在無比的愉悅之中。袁枚長蔣士銓九歲,蔣每尊稱袁為“前輩”,袁則屢呼蔣為“才子”。兩人相鄰而居,他們不僅題畫賞花、互相詩酒唱酬,還經常相偕探幽覽勝。不僅是兩位大才子過從甚密,兩家的母親、妻子、孩子也“打成一片”,相處甚歡。這是兩位惺惺相惜的才子最快樂的時光,也是兩人一生中創作力最旺盛的時期。

但是,蔣士銓在南京與袁枚相聚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乾隆三十一年(公元1766年),他應浙江巡撫熊廉村之聘,主紹興蕺山書院講習。在這裏,他有機會結交任處泉、劉文蔚等越中詩人,與“越中七子”尋幽探勝,詩酒周旋,他在這裏度過了六個春秋。乾隆三十七年,他又應揚州運使鄭大進之聘,主持揚州安定書院。在這裏結識了“揚州八怪”中之羅聘和畫聖王石穀,他們談詩論畫,吟詠山河,交流藝術思想,批判社會現實,創作了大量作品。十年的教育生涯,是蔣士銓創作的豐收季節,也是他創作風格的成熟階段,蔣士銓的詩從“以少陵昌黎為宗”,到“兼取蘇黃(指北宋詩人蘇軾和黃庭堅)”,至此則進入“脫去依傍而為我之詩”的新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