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每到牧稅征收季節,即由稅局召集各區村長開會布置,並請縣長出席做個一般號召,再組織人員下鄉,將稅收回就算完成任務。對稅賦的輕重和計稅牲畜價格的合理評定等問題是無人過問的。錢萍除調閱曆年有關牧稅的檔案並向稅務人員了解以往的征收情況外,還認真學習財政廳頒發的一切文件,提出切合實際的一些具體措施。他還要求貿易公司派員隨同各征收組至農牧區,收購農牧民為納稅出售的牲畜,並嚴格規定按照市價付錢,不準壓級壓價,以杜絕過去奸商乘牧民交稅之機,賤價從中漁利。日子如行雲流水,錢萍的足跡也如行雲流水,幾乎踏遍了所有的農村牧區,就是氣候變化無常的溫宿山區,包子冬、協合裏,他都去過。
征田賦,收牧稅,都有很多弊病。征田賦,掌鬥的人手裏有很大進出。農民來交糧,給他一糊弄,往往一鬥隻剩下幾升。錢萍堅決不允許下麵的人這麼搞。收田賦時,他都在場,一塊兒算賬,一塊兒簽票,使一些行為不軌者不敢胡來。不久,財政廳規定改升量為過秤,得到了廣大農民的擁護。牧稅也是稅收大項。那些牧主鬼名堂很多,想方設法少報牲畜。收稅員不向牧主收稅,隻向替牧主放牧的牧民收稅,這就很不合理。錢萍組織鄉長、村長學習稅收政策,實行獎金製,是多少牲畜就繳多少稅,是誰的牲畜就由誰繳稅。這樣,牧民負擔輕得多了,牧主也不能漏稅,政府增加了收入。
錢萍1941年11月被調到和田區於田縣,任縣稅務局局長兼金礦局局長。他盡管不公開自己的身份,但大家一看年紀輕輕擔任這種職務,就知道他是共產黨派來的。
錢萍收到一個商人的告發信,告局裏的稽查長有貪汙行為。錢萍查實了證據,向法院起訴,叛了這家夥3年刑。原來他是個密探。就在把犯有貪汙的密探送進牢房之後的一天清晨,錢萍還沒有起床,局裏的一個老頭就來敲他家門,一進門就哭起來。
“有什麼事你就說,不要哭。”錢萍對老頭說。
老頭把縣公安局長昨晚威脅他的事講了一遍。公安局長讓他監視錢萍,一有情況馬上報告,每月開獎金,老頭不幹。公安局長威脅說:“你不幹也得幹,幹也得幹!你要不幹的話,就看後果麼,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吧!”老頭對公安局長說:“這種傷天害理的缺德事我不幹!”
“你不幹,就說一說,不要講傷天害理的缺德事。這樣講不就是罵公安局了?”錢萍聽了後如實道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反正我不幹這種傷天害理的缺德事!”
人性如一泓清水,往往容易隨物賦形。然而延安來新疆工作的同誌誠實正直、克己奉公,自始至終清正廉潔、清明可鑒。當時也有“合法”的貪汙。收田賦時,上千上萬斤糧食堆在倉庫裏,有個自然損耗,可以報銷。實際沒有那麼多,報了那麼多,其中的糧食就歸縣長、稅務局長了。糧食多了出來,錢萍一點也不許動,你縣長也不準動,多少都歸國家。下麵的公務人員就看當縣長、當局長的貪汙不貪汙。錢萍做得正,縣長拿他沒辦法,下麵的人也不敢胡來。
局裏收稅最麻煩的事是每天結賬,錢萍晚上都要和大家一起結賬。他的算盤打得準、打得快,那一天他沒去,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來說賬弄了一夜。局裏的工作抓得緊,每次獎金就發得早,發得多,下麵的公務人員十分高興。有時局裏分獎金分不夠,他就拿出自己的錢讓大家分。過年過節,他都要到局裏的公務人員家走走,問問情況。夏天,每逢星期天,民族公務人員喜歡到果園去玩。他就和他們一起去,自己掏錢買隻羊,烤了大家吃。民族公務人員有什麼事都願意給他講,誰有了什麼困難,他都想方設法解決。大家送東西,他一樣也不要,黨的紀律不允許收老百姓的東西。
錢萍離開於田返回迪化,局裏的公務人員、家屬和小孩都出動,送了他一程又程,再三勸說,才依依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