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其他連的士兵都想往一連調(3 / 3)

最後一個問題是賭錢。他們先從當官的抓起。過去是排長、班長找士兵賭錢,士兵不敢不賭。當官的贏了錢就哈哈笑,直到把士兵的腰包擠幹為止,而輸了錢就發火罵人,士兵真是又恨又怕。團長有時就把這些當官的關禁閉,但他們還是偷偷地賭。譚連長找幾個排長談話,對他們說:“我們不能刮士兵的血汗錢!他們每月幾個錢,有的要養老婆孩子,有的要供養老人。他一個人輸了錢全家都要受苦!”排長劉景和抽煙,又有老婆孩子,錢當然不夠花,不夠就從士兵身上刮。經譚連長談話後,他慢慢不賭了,一班長也不賭了。這麼一抓,營房裏沒人賭了,但少數人跑到外邊去賭。他們偷偷摸摸地鬧了一陣子,由於沒人跟著跑,隻好不賭了。

騎兵連雖然改造的大有起色,但譚慶榮的路途並未自此一帆風順。盛世才出於利益需要,一方麵裝成親蘇親共的姿態,表示“重用”他們;另一方麵又存有戒心,怕他們“赤化”了軍隊,所以派特務處處監視他們。騎兵團的特務頭子是團部少校指導員周鳳鳴。這個家夥又壞又凶,連蔡團長的馬弁尹貴斌都發展成為特務。蔡團長見尹鬼鬼祟祟,就不要尹在身邊,把尹調到一連當上等兵。譚慶榮連原來已安插了四個特務:一個叫單勇,是個下士,此人有老婆孩子,月薪才十幾塊錢,為了領錢養家當了特務;一個是下士班長薛永生;一個是上等兵趙連吉;一個是上等兵王才。五個特務都受周鳳鳴直接指揮,譚慶榮的一舉一動他們都報告周鳳鳴。一次晚飯後,譚慶榮到潘司令那裏去彙報工作,剛坐下電話就響了。他一接電話對方就問他是不是譚連長,並說連隊門口有人找他,要他立即回去。特務是讓譚慶榮不要與外界,特別是與黨組織和黨員同誌接觸。一個星期天,他們到玉龍喀什河邊碰頭,剛剛去,周鳳鳴就帶著七八個人來了,見了譚慶榮奸笑兩聲,而後就騎著馬走了。又一次,他們在操場邊的溝裏剛想碰頭,地方公安局就來了幾個人。這些公安人員和周鳳鳴算是一夥的,經常互相通氣對付他們。1941年冬,譚慶榮被調到警備司令部參謀處任作戰參謀。參謀長張炳光是個特務,處裏的上尉參謀張鵬程也是特務。他們與盛世才有密切聯係,與公安局劉麻子一夥來往也很密切,專門監視潘司令和譚慶榮。張鵬程什麼也不懂,專門與譚慶榮作對。譚慶榮把這件事向潘柏南司令彙報,潘司令說:“他們對我早就這樣幹了,隻是我沒告訴你,往後要多加小心!”不久,潘司令被調走了。他們把譚慶榮“夾”在中間,許多工作都逼著他去幹,但又不讓他隨便活動。一位副官長對譚開玩笑說:“你兼了這麼多代處長,要發財了!”譚慶榮心裏明白,一場政治迫害就要臨頭。果然,譚慶榮和軍需處長穀誌遠也被趕走了。

譚慶榮與劉瑞珍結婚,是1940年陰曆11月初三。婚禮和家中的一切都是劉家操辦的。婚後不久,譚慶榮調到司令部當參謀。每天晚上,譚慶榮回家翻電報,有時叫妻子幫著念電碼。他常對妻子說,家裏來過誰,幹些什麼,不要對任何人講。司令部的處長穀誌遠,和田報社的馬殊,墨玉縣縣長陳解虛,於田財政局局長黃永清,葉城稅務局薛局長,星期天經常來,說什麼母親母親的。這些人一來,老譚就叫妻子出去玩,並叮囑她不要亂說。劉瑞珍回家給父親講,父親說老譚是共產黨員,不要出去亂講。

結婚不到兩年,1942年陰曆7月14日,劉瑞珍回家,院子裏的人對她說,來電報調老譚。老譚對她說:“這次走不知道情況怎樣,你要好好照顧家。現在不讓帶家屬,你就等著吧!”第二天早上,劉瑞珍和母親送老譚到西門外飛機場。穀處長已坐在汽車裏麵,車兩邊站著兩個大兵,拿著槍。老譚一上車就被大兵把匣子槍卸了。劉瑞珍身體禁不住劇烈地抖動起來,心裏淒涼,放聲悲哭,淚水嘩嘩地流。她的和諧夢團圓夢,揉進了涕淚和辛酸。譚慶榮走了,在暑氣逼人、黃沙漫天的日子。

老譚走後,陳縣長和妻子來住了半個月。他倆住外間,劉瑞珍和母親住裏間。陳縣長叫陳廣竹,是第二批由延安到新疆的幹部,陳解虛是其化名。陳縣長一來就把房子徹底檢查了一遍,說:“現在情況緊張,不要有啥東西忘了讓別人搜查走了!我有很多話要和他商量,現在已經來不及了。”陳縣長還說,“老譚叫人送來個條子,條子上講家屬不能帶走,請多照顧。”陳縣長兌了100元公債券,把錢交給劉瑞珍。墨玉縣來了幾個阿訇,對陳縣長說:“像你這樣的好縣長,不能走!”陳縣長說:“現在是工作,還得走,以後我再來。”陳縣長聽不懂維吾爾語,由劉瑞珍給他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