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冬,在轉飛P-5型飛機以後,盛世才曾考慮利用空閑的初級教練機,再辦一期飛行班。鄧發聞訊後,馬上請示中共中央同意,將大革命時期去蘇聯學習航空,1938年9月回國路過迪化的共產黨員常乾坤、王弼留下來,準備送進新疆航空隊任教。又將1938年8月從延安抵迪化的鄭德、吳元仁、周元春、葉元之、李春華、任平、林征等組織起來,準備送進航空隊第四期飛行訓練班學習。
盛世才做事波詭雲譎,變化莫測,見中共學飛行的人員先後到達迪化,忽然改變了主意。雖經鄧發再三商談,他都以種種借口不同意再辦第四期飛行班,也不同意讓常乾坤、王弼進航空隊任教。鄧發又提出,能否讓延安來的人插入第三期飛行班學習。盛世才又以飛機少,學員多為借口回絕了。
鄧發遂於1939年春,電請中共中央同意,將當時在迪化的已學過航空和準備學航空的組織起來,在黨中央駐新疆代表駐地,舉辦了一個“航空訓練班”。訓練班一邊組織自學航空理論,一邊繼續等待進航空隊的機會。在國民黨空軍學過飛行的共產黨員鄭德,擔任了航空訓練班的班長。常乾坤、王弼負責理論教育。學員有吳元仁、林征、周元春、葉元之、李春華、任平以及1939年5月從蘇聯回國路過迪化的劉風、王連、李凡、劉春、王占山和王田,其中劉風、王連等在蘇聯學過飛行。
航空隊和航空訓練班,在航空業務方麵經常來往,互相學習。航空隊學員利用去黨代表駐地彙報工作,開支部大會的機會,向航空理論造詣較深的常乾坤、王弼請教理論問題,請他們上理論輔導課。常乾坤、王弼等還翻譯了盛世才航空隊沒有的一些蘇軍飛行教材,供他們學習參考用。他們也向航空訓練班的學員,介紹飛行的實踐和體會。
1940年,盛世才對中共態度明顯冷淡,航空訓練班的人已不可能再進新疆航空隊。這部分同誌按照黨中央的指示,於當年夏天,分乘兩輛汽車返回延安。其中常乾坤、王弼、劉風、王連等乘坐的汽車先行到了西安。跟在後麵不遠的鄭德、李凡、劉春等乘坐的汽車,卻在甘肅平涼被國民黨無理扣押。鄭德、李凡被殺害。
隨著飛行課目難度的不斷增加,航空理論教育內容也越來越深。他們24名飛行學員,除了夏伯勳高小畢業,其他多數隻上過幾年的初小,有的是參軍後才摘掉文盲帽子。從新兵營來的人,由於突擊學習了半年文化,能勉強跟上航空理論學習進度,但成績一直懸在3分左右;從延安來的人中,有幾位連乘除都不能熟練運算,在越來越多的數學概念、計算公式麵前,茫然不知所措,連續幾次測驗都不及格,急得直搓手。如果階段性的航理考試和補考都不及格,就不能參加新課目訓練,這就意味著失去繼續飛行的資格。駕駛飛機在藍天上戰鬥的夢想絕不能破裂,怎麼辦?隻剩下華山一條道,堅決攻克航空理論這隻“攔路虎”。
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大家每個人準備了個小本子,將定律、原理、公式都記在上麵,有幾分鍾空,就掏出來背幾句;還利用集體智慧互幫互學,互當“考官”,比比畫畫,互考互答,切磋交流。
每次上完理論課,教官一出教室門,夏伯勳等幾位“小教員”就走上講台,給幾位文化底子差的同學“開小灶”,幫他們趕隊。可是,一則小教員的能力很有限,再則那幾位同學基礎實在太差了,連立方體概念也搞不清楚。小教員急得抓耳撓腮,看到窗外有一堆土豆,靈機一動,拔腿奔出教室,不一會兒蹦蹦跳跳地走進來,高聲嚷道:
“同誌們,這就是立方體模型!”
大家一看,都樂了。原來,小教員手裏捏著一個用小刀切得方方正正的土豆塊。
“土豆塊太小了,用蘿卜可以切成大的立方體。”機靈的陳熙冒了一句。
他們真的從食堂、菜地找來了大蘿卜。小教員不但把蘿卜切成立方體,講解體積、乘積,還切成四方形、三角形,拚成平行四邊形,講解幾何圖形、概念和計算公式。小教員還把蘿卜切成不規則的圓錐形,攔腰割了幾層,講解航空圖上等高線概念。如此等等,蘿卜塊成了多用途“數學模型”。
航空隊黨支部同誌之間親密團結,一人有困難,八方伸出熱情幫助的手。胡子昆、王東漢和吳峰等技術上薄弱環節多一些,技術較好的方子翼、陳熙、夏伯勳、朱火華等,就主動用業餘時間手把手的傳幫帶,幫助他們克服技術難點。周立範患病動了大手術,在住醫院和回隊養病期間,同誌們護理他,替他洗臉擦背,背他到院裏曬太陽,早晚幫他補功課,上街也都忘不了買點營養品給他。在全體同誌無微不至的關懷下,曾經病危的周立範終於恢複了健康,而且很快跟上了學習進度。
盛世才不允許他的軍隊內部有任何黨派活動。在森嚴的禁令下,航空隊黨支部有巧妙的活動方式。“新疆民眾反帝聯合會”是政治團體,要求軍政人員和各階層人民普遍入會,廣泛建立“反帝會”分會、支部、小組。航空隊全體都加入了“反帝會”,他們利用這一合法組織,凡黨的會議都以“反帝會”小組名義召集。偶然,航空隊“反帝會”分會的幹部來參加小組會,他們就歡迎“光臨指導”,暢談反帝;等其一走,又變成了他們的黨小組會。由於每隔一周半月都以這種方式開一次黨小組會,他們曾因“經常組織反帝會活動”而受到航空隊“反帝會”分會的嘉獎。每月的黨支部大會,多數是利用星期天到市裏洗澡的機會,悄悄地集合到黨中央代表駐地附近的一所獨立“新房子”召開,偶爾也利用休息時間在教室裏開。外人總以為他們又在自學航空理論。黨支部每年都按黨章要求,通過民主選舉改選黨支部委員會。繼呂黎平之後,嚴振剛、朱火華、方華、汪德祥等,分別擔任過支部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