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川州,淵海城郊外。
一座形似臥牛的山丘如往年一樣屹立威嚴。因為‘牛頸’處有一圈四季鮮綠的常青草,看起來像是被套上了綠色的牛套,故這座山丘又名囚牛山。
囚牛山山頂一片密林之中,樹上的紅嘴鳥還站在樹枝上閉目沉睡,突然爪下強烈的震動將它驚醒,紅嘴鳥還以為遇到了什麼危險,振翅而飛。
砰!砰!
飛到空中的紅嘴鳥漆黑的眼珠定睛一看,一名身穿粗麻大褂的人類少年正用右肩狠狠地撞擊它方才棲息的鐵杉樹。
鐵杉樹高不見頂,是這一片密林中年頭最老也是最粗壯的。
鐵杉樹樹腰十尺,樹皮更是形如環環相扣的鐵片,尋常蟲蟻根本侵蝕不了它這一層堅固的鎧甲。
而人類少年就像不知道疼痛一樣,一次又一次地往上撞。鐵杉樹樹皮磨破了他的右肩也不見他停下來。
“九百九十九……一千……”
數到一千之數,於少謙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伸手將背篼裏的藥膏掏一張出來,於少謙猶豫了一下,將藥膏撕成兩半,隻貼一半在右肩的傷口處。
“嘶。”
於少謙倒吸一口冷氣,藥膏上的藥物一接觸到鮮血淋漓的皮肉就像被火燎了一樣痛。僅僅片刻功夫,他的額頭上就痛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玄奇界的武者從下往上分為數等,而於少謙現在處於習武的最低端——煉體期。
爭吾國雖然不如其他一些國家好武喜戰,但在這大爭之世,武者的地位要遠遠高於其他從業者。可以說你隻要成為一名優秀的武者,那
麼錢財名利會自己找上門來。
於少謙倒是沒有追名逐利的心思,但是想到家中的娘親和已逝的父親,他的眼底深處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一絲常人難以理解的倔強。
藥膏所帶來的刺激性疼痛足足持續了有一刻鍾,一刻鍾之後火辣辣的感覺才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傷口愈合的酥麻感。
武者煉體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就像幼鷹想要變成雄鷹,如果想讓自己的身體更加健壯堅韌,就隻有不斷地錘煉脆弱的地方。
折斷的骨頭更粗壯,破開的口子更堅韌,這是於少謙父親最喜歡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於少謙將外套穿在身上,伸手掀開蓋在背篼上的白布。
背篼裏全是之前上山順手采摘的一些野果鮮菇,這些東西也算是他一天的收成,今天一日三餐全都從這裏麵出來。
“可惜沒有遇到一點野味……”
於少謙歎了口氣,舔了舔舌頭朝著四周看去。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更不要說於少謙還算半個武者,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天天吃野菜鮮菇聞不到肉味,於少謙有時候半夜都會被饞醒。
隻可惜這囚牛山的野味一個個都學精了一樣,根本就不出現在於少謙的視野之中。在過去的半年裏它們已經見識到了於少謙的身手,傻麅子才會主動往這少年的大腿上撞。
“三少爺!三少爺你在嗎?”
就在於少謙準備往密林深處再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點蛇窩什麼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於少謙轉頭一看,自家佃戶張長保手裏拿著一把柴刀正氣喘籲籲地朝這邊走。
於少謙快走幾步迎了上去,皺著眉頭看張長保,“張叔,怎麼了?”
張長保已經快六十歲的人了,一直以來都是於少謙家的佃戶,這一路趕來累慘了他這把老骨頭。
於少謙是淵海城於家三房於墨之子。
於墨還在世的時候於家三房風頭正盛,不僅是於家最被老族長看好的一房,在淵海城也是赫赫有名的,誰看見於墨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聲於三爺。而於少謙那時雖然年幼,也有小三爺的稱號。
而如今於墨意外身故,不僅淵海城其他三大家族不再將於家三房放在眼裏,就連於家族內這麼多年來也欺負三房孤兒寡母。
變賣三房坊市,苛扣三房例錢,三房曾經二十幾戶佃農,現在也隻剩下張長保一家還念著於墨當初的恩情,還不離不棄。
見於少謙要伸手來扶自己,張長保趕緊退了兩步躲開。
他一臉焦急地對於少謙說道,“三少爺,於少軍帶著人往三房走了,我聽那些老夥計說他好像是要收掉主家城東的那塊田地,你快回去看看吧!”
於少謙雙眼一眯,一絲寒光從他的眼眸裏一閃而過。
“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