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源很快便掌握了易容術的全部要領,三天後,就已經是輕車熟路了。他的超絕非凡的理解力和記憶力令白湘兒歎為觀止,當年她學此術的時候,足足花了三個月時間才勉強學會,本來她隻是想先將肖源領進門,以後就靠他的個人修行。可沒想到,他隻用了三天時間就已經登堂入室了。
肖源再次向東方雲辭行的時候,東方雲沒有再挽留,他說道:“既然肖兄弟去意已決,我也不便強留,我隻有一個請求,希望肖兄弟不要推遲。”
“但說無妨。”肖源道。
“我們夫妻四人決定在此廝守到老,但舍妹卻不能窩在這個地方,她應該有她自己的生活,有她自己的夢想,因此我想請你將他帶離這裏,並代為照顧,從此以後,你就把她當成你的妹妹,就當報答我們夫妻對你的救命之恩。”東方雲言詞懇切。
“承蒙東方兄看得起,在下受寵若驚,但如今在下的處境······”
“如果舍妹因此受到牽連,也隻能怪她命薄。”東方雲斬釘截鐵地道。
“可東方兄將自己妹妹的命運交給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會不會太草率了?你不覺得對令妹有些不公平嗎?”肖源侃侃而談。
東方雲笑道:“我隻是讓雨兒多一位兄長,她的命運仍然掌握在她自己手裏。”
東方雨哽咽道:“大哥,我不想離開你。”
東方雲平聲靜氣地道:“雨兒,你現在隻是多一種人生選擇,如果你在外邊過得不順心,隨時可以回來。”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想到東方雲一家對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好像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人家。於是他說道:“也好,正好我現在無親無故,多一個妹妹多一份親情,多一絲溫暖。”說完,賊兮兮地往東方雨瞧去。
東方雨瞪了他一眼,扭頭對東方雲說道:“哥,我不太喜歡這個人。”
“所以我覺得他是最佳人選。”東方雲笑道。頓了一下,又對肖源道:“那就拜托你了,肖兄弟。”
南宮婷婷忽然說道:“姐姐、姐夫,婷婷也要告辭了。”
南宮霏霏吃驚道:“婷婷,你我姐妹好不容易相聚,你就不願意在這兒多陪陪姐姐嗎?”
“其實婷婷也好想跟姐姐多呆一會兒,隻是我是偷跑出來的,離家一個多月了,如果我再不回家,我怕爹娘會擔心。”南宮婷婷說道。
南宮霏霏無言以對,沉默了半晌,說道:“既然如此,姐姐就不強人所難了,你以後要常來,開心穀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但是你出去以後,千萬不要向任何人吐露我們的行蹤,包括爹娘。”
說到離開,還有一層厚厚的迷霧蒙在肖源心底。身在開心穀的這些日子,肖源留心觀察過,這裏根本就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井,四麵都是懸崖峭壁,要想翻山出去,似乎隻比登天容易一點點。那麼,到底要怎麼出去呢?這裏吃的用的什麼都不缺,可想而知,東方雲一家人可以輕鬆地進進出出。那他們又是如何實現的呢?
直到真正離開的那一刻,這些問題才終於有了答案。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也是一個離別的日子。南宮婷婷和易容後的肖源在東方雲一家的帶領下,來到穀底的水潭(肖源掉下來的地方)邊,東方雲從岸邊的草叢中拉出一條小船,對肖源、南宮婷婷和東方雨說道:“上船吧。”南宮婷婷和肖源麵麵相覷,不知道他玩什麼把戲。
東方雲笑笑,說道:“水潭的盡頭,也就是對麵懸崖下邊有一叢茂密的蘆葦,扒開蘆葦就可以看見一個洞,那個洞直接通向外麵的世界。”
肖源和南宮婷婷跳上了船,而東方雨死活不肯走。東方雲生拉硬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搬”上船。
沒有淒風苦雨,沒有愁雲慘淡,但這離別場景仍然生動,仍然感人至極。東方雲雖然動作霸道,表情嚴肅,卻始終不敢接觸妹妹依依不舍、楚楚可憐的眼神,他怕一看之下,自己就會屈服,就會讓步。東方雨麵對這樣“殘忍”的哥哥,是欲哭無淚,欲言又止,隻能癡癡地看著哥哥。
南宮霏霏早已淚眼婆娑,她感謝老天爺對自己的特殊眷顧,把自己朝思暮想的親人帶到眼前,卻又不得不承受這如同生離死別的痛苦,更讓她傷心的是眼前這個妹妹始終擺出一副近乎冷漠的表情,眼看離別在即,卻還是無動於衷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把自己當成姐姐。南宮婷婷此刻卻心如刀絞,自從她見到姐姐之後,內心深處無時無刻不在感動著,但她又必須極力克製自己的那份情感。當年姐姐為了情郎背叛生她養她的父母,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決心;而這十年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過著平淡無奇、粗茶淡飯的日子,又需要多大的耐心和毅力。這裏雖然名為開心穀,可她看得出來,姐姐並不快樂,並不開心。如果她此時此刻將強壓在心底的那份如熊熊燃燒的火焰般的熱情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她擔心會把姐姐那顆脆弱的心融化了,所以她始終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卻又不得不承受來自內心深處的刺痛。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無法打破這一刻的寧靜。大家沉默不語,卻又不得不表達一點什麼,於是盡力地揮動手臂。嘴不聽使喚,隻好用手了。
當小船劃進那個隱蔽的小洞時,南宮婷婷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她立刻背轉身,不願讓肖源和東方雨看見自己落淚的樣子,可肖源何等敏銳,她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出他的眼睛,他不知不覺地已經將一隻手扶在她肩上,南宮婷婷卻順勢一倒,把頭靠在他寬大的肩膀上,小聲地啜泣起來。女人在傷心的時候最脆弱了,她們往往不管三七二十一,很容易就近選擇一個依靠,也等不及去考慮它到底可不可靠。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著實殺了肖源一個措手不及。他們之間曾有過的肌膚之親的次數已經不勝枚舉了,但以前都是情非得以,做了可以理直氣壯。但現在這種狀況,好像是可以選擇的。肖源有點不知所措了,兩隻手懸在半空,不知道該放在那裏合適,眼睛也不停地轉來轉去,不知道停在哪裏恰當。一陣陣令人心醉神迷的幽香不時地飄進鼻端,勾起了肖源潛藏在內心深處的一種莫名奇妙的蠢蠢欲動的欲望。要不是旁邊有一個電燈泡把周圍照得透亮,肖源真不想控製自己的難以言狀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