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午時,紀侍郎和嚴副禦史約見一家茶樓內,就如何說服齊臣相,商量個大概,再到申時嚴副禦史先登門齊府看望齊臣相,果不其然,才開口幾句,就被趕出府。
再隔天,紀侍郎親自登門。
齊臣相心領神會,躺在床上一臉慍色:“別說你也是來說服我的。”
紀侍郎作揖行禮,不疾不徐道:“卑職是為大人好。”
“你,你們!”齊臣相捂著胸口一陣猛咳。
紀侍郎忙倒杯水遞上前,被推開,他不惱,放下杯子又坐到床邊給齊臣相順氣,聽見緩口氣,才苦口婆心繼續道:“臣相大人,您就聽卑職一句勸吧,論私,齊紀兩家聯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非必要,豈敢與您悖論。”
齊臣相何等精明的人,可被幾個毛頭小子耍的團團轉,咽不下這口氣!
紀侍郎也非等閑之輩,見機行事又勸:“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皇上氣歸氣,可沒任何動作,證明陛下念及老臣之功,不予追究。另外,齊妃娘娘在後宮行走,即便不能插手前朝,心裏到底向著齊家,隻要她保好龍嗣……”
何愁沒有翻身機會。
有些話,不點破,可意會。
齊臣相臉色微霽,終於平複下來。
紀侍郎知道對方聽進去,便不再多言,起身告辭。
府邸管家送客回來,就被齊臣相叫到床前,吩咐筆墨伺候。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一封家書轉到齊淑妃手上,信上倒沒寫什麼,都是些問安客套話,說請娘娘保重鳳體,保重肚中龍嗣。
在外人看來,這封信內容並無不妥,可齊淑妃多少覺得異常。
一來她的三堂哥齊佑已經很久沒來景陽宮,也打聽不到任何消息;二來齊臣相雖是她親叔叔,素來不喜她,更不會主動以娘家人身份來信。
她猜齊家是不是出事了?
可如今她身子不比平時,皇上難得改變態度,抽空多陪陪她,齊淑妃不敢冒險問關於朝堂上任何人或事,免得觸怒龍顏,得不償失。
思量再三,她回了封家書,字裏行間也不過一些體己話,齊臣相收到信,對齊妃的態度頗為滿意,再去信隻有八個字:以靜製動,等待時機。
齊淑妃心領神會,隔兩天看天氣晴好,想請紀蘭入宮問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結果派出去的宮人急急去,急急回,說紀夫人生了場大病,被娘家接回去了。
這麼巧?齊淑妃微微蹙眉,大致可以確定,齊家肯定出了什麼事,而且和自己的叔叔及三堂哥有關。
她當天又寫了封信給齊臣相,但這封信後,如石沉大海,齊臣相再沒給她任何回音。
與此同時,嚴副禦史自從被齊臣相趕出府,以為得罪老師,擔心幾日,又去找紀府商量對策。
紀侍郎卻笑他沉不住氣,隻問:“賢侄去大理寺了?”
嚴副禦史立刻搖搖頭,說沒去。
“沒去就對了。”紀侍郎閑庭信步,拿著花壺給苗圃澆水,鎮定自若道,“齊臣相什麼脾氣你了解,後麵的事,不是你我能掌控的。”
嚴副禦史不放心:“萬一老師他……”
“賢侄莫慌。”紀侍郎對他笑笑,打斷道,“齊家氣數還早,他老人家在聖上麵前一句話,比你我十句頂用。”
嚴副禦史想想,事實勝於雄辯,便告辭離開,老老實實回都察院該做什麼做什麼。
而大理寺那邊,從那晚花酒至今,已經過去五六天,都察院的人沒來,少卿的心放回肚子裏,趁和丹澤兩人交接公務時,提了一句。
丹澤聽了,說聲知道,繼續埋頭手裏公務。
忙完公務回蘭府,陪柳一一吃過飯,他看看外麵天色,取外衣準備出門。
柳一一上前伺候,邊係盤扣,邊問:“又回大理寺公務?”
丹澤坦然道:“不去,找同僚說點事。”
柳一一抬頭,十分可疑盯著他:“是嗎?確定說完就回來?不會又像上次,弄一身酒氣胭脂香?”
語氣儼然一副妻子管教丈夫。
“肯定不會。”丹澤笑眼彎彎,如天上新月,低頭吻了吻柳一一的臉頰。
柳一一知道小白臉路數,不上套,推開他,哼了哼:“你要再一身酒氣,我就不讓你進屋,也不讓你碰我,反正院裏西屋空著,你睡那邊去。”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丹澤不信柳一一舍得讓他睡西屋,嘴上溫柔至極地哄,“晚上累了早點睡,不用等我。”
說完,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