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著陡然疼起來的手指,咬咬牙,心裏翻起萬分委屈,一邊哭一邊用袖子擦眼,心想自己除了哭這點出息,也別的了。
覃煬沒想到,本來想好好聊聊的一場談話,又變成爭吵。
一吵一吵,溫婉蓉又哭。
哭到最後,變成他投降。
這叫什麼事?!
覃煬壓著一肚子火,本來不想理,但看她疼得厲害,還是拿藥瓶坐過來,哄她:“你真死了,我怎會不眨眼,肯定眨好幾眼。”
二世祖又開始歪理邪說,溫婉蓉瞪他一眼。
覃煬笑起來:“你知道我忙,為了陪你出來看手,我今天把所有公務後壓,還說我隻在乎自己想法?我要隻在乎自己,今天就該坐在樞密院。”
小綿羊哭起來沒完。
二世祖哄得頭都大了:“哎,這事翻篇行不行?”
“不行。”小綿羊強勁上來,就不順他的意。
“好好好,不行就不行。”二世祖順她的話說,“說吧,怎麼才能翻篇?”
小綿羊瞥他一眼,氣哼哼說:“翻不了篇。”
“好好好,不翻就不翻,老子拿筆給你記下來。”二世祖覺得小綿羊哪裏是小綿羊,簡直是小綿祖宗。
好在小綿祖宗不矯情,記仇時間不久,見好就收。
她哭一哭,哭完就算了。
覃煬跟她把指頭塗完藥,長籲短歎:“溫婉蓉,擴疆之戰不是玩笑,這次去,回不回得來是個問號,到時就不是你放在祠堂,換我放祠堂,免得礙你的眼。”
聽起來像歪理邪說,但溫婉蓉看出覃煬神情是認真的。
她不知是氣,還是真被帶壞了,開口就說:“那我天天去祠堂守著你,盯著你看。”
覃煬笑得不行,丟她一句傻冒。
等兩人平靜下來,溫婉蓉很關心問,擴疆之戰決定了嗎?
覃煬說不知道,溫伯公的提議,還在和杜廢材商議。
說商議都是扯淡,誰都知道杜廢材是擺設,最後遞呈的折子隻要皇上點頭,就算定下。
所以關鍵節點在溫伯公身上。
“可以申請不去嗎?”溫婉蓉抿抿嘴,問。
覃煬長手長腳往軟塌上一躺:“這事我說了算就好了。”
小綿羊湊過去,躺他胳膊上,小聲嘟囔:“可我不想一個人在燕都。”
“你不在燕都往哪跑?”二世祖知道小綿祖宗的哭功厲害,“我以後哪都不帶你去,拿個神龕把你供起來,免得你說老子冷血無情。”
那還不如放在祠堂舒服,祠堂牌位多,不寂寞。
小綿羊腹誹,白二世祖一眼。
二世祖對白眼免疫,哈哈笑起來,把小綿羊摟到懷裏,勸她:“溫婉蓉,真算了,行不行?我在外麵夠煩了,回來就不能讓我開心點?”
小綿羊點頭說好。
二世祖拍拍她的背,覺得平和的時候,小綿羊挺乖挺招人疼。
覃煬答應她:“我爭取每晚回來陪你泡手。”
也不知是車裏太暖和,還是小綿羊哭累了。
她枕在覃煬胳膊上,隨著馬車一晃一晃的顛簸,迷迷糊糊睡過去。
二世祖見小綿羊睡熟,忽然冒出惡作劇的念頭,先是親一下櫻紅的嘴唇,覺得不過癮,伸出舌頭圍著柔軟的雙唇舔一圈,見小綿羊沒醒,又舔一圈,心想嫌棄老子用過的杯子,叫你嫌棄!
而溫婉蓉不知道用的什麼發油,湊近聞起來像清甜的蜜桃香,竟勾起二世祖的食欲,他當然不會舔頭發,但白嫩嫩的臉蛋挺誘人。
“覃煬!你好惡心!”小綿祖宗被舔醒,擦著臉上到處濕濕的口水,死瞪車裏另一個人。
覃煬打死不承認,非說是小綿羊自己睡覺流口水,流一臉。
“幼稚!”溫婉蓉發現覃煬混世的另一麵跟熊孩子一樣。
熊孩子充其量是孩子,二世祖這樣熊大人,殺傷力不知大多少倍。
難怪討厭宋執的侄子,熊大人肯定無法和熊孩子和平相處。
不過熊大人想無法無天也不可能。
覃煬偷偷摸摸把溫婉蓉送回府後,要她走東側門,他走西側門,免得被老太太屋裏的丫頭碰見,麻煩。
溫婉蓉聽二世祖的指揮,乖乖點點頭。
覃煬扶她下車,想起什麼,說:“你回屋先自己上藥,再到書房找我,麻溜的。”
溫婉蓉應好。
兩人跟做賊似的,各自從側門進到府內,再各回各的地方。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溫婉蓉擦好藥,就去書房找覃煬。
覃煬見她進來,像看見援兵,一把把她拉進去,關好門問:“沒碰見老太太那邊的人吧?”
溫婉蓉搖搖頭。
覃煬眼珠子轉了轉,他今天不去樞密院,帶小綿羊出去看傷是兩頭瞞,現在案桌上平白無故多出一份公文,心想別穿幫了。
“溫婉蓉,你現在去趟門房。”二世祖給小綿羊布置新任務,“去問問,今天有沒有人來府裏找我?快去快回。”
小綿羊點點頭,像得令的小綿狗,撒丫子跑出去,沒過多久匆匆忙忙跑回來,氣沒喘勻,開口說:“有,有人。”
“誰?”
“說,說叫杜,杜什麼來著。”小綿羊跑得太急,把名字跑忘一半。
二世祖一下子猜到:“杜寧。”
“對對對,就是杜寧。”小綿羊連連點頭,接著說,“說是急件,樞密院那邊明天要送到宮裏,今天務必審批完。”
覃煬一聽就知道杜草包壞他的事,要換宋執,隻要他不在,後續的事一定幫他處理好,可杜草包不是宋執,處理好自己手頭的事就不錯,指望順道把覃煬那份也做了,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別想。
傻缺玩意!他按耐不住罵人,趕緊把桌上公文處理了,親自送到樞密院。
臨走時,他要溫婉蓉留在書房,模仿他的字體,幫他抄幾分文件,明天要用。
溫婉蓉點點頭,目送他離開,趕緊碾墨,提筆在紙上練了一會,確定問題不大,開始抄公文。
抄到一半,她聽見突然有人敲門,喚聲“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