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5章(2 / 3)

龍美初的臉色也冷了起來,似乎回憶起以往的一幕幕都是傷心而又痛苦的。“你以為,我姑姑與父親都去世了,就沒有人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了嗎?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你知道我的姑姑臨死寫給我父親的一封信是什麼嗎?她說她愧疚,她沒有找到她唯一的侄女,我的父親的日記本裏全是一些濕痕,那些都是他的淚跡,他後悔將我送去香港,臨死還在後悔,他連我的生死都不知道,而他死的時候,他唯一的女兒居然見都沒有見過他一麵,你知道嗎?”

龍美初幾乎是哭著說出來的,她不願意回憶起這些。可是,那如血如泣的文字都出自她父親的日記本,那一句句自責與後悔,那****的自我譴責,在父親的親筆日記裏寫得是如此的淋漓盡致。隻因為,他輕而易舉就撒的一個謊,斷送了她所有的親情,也斷送了她的青春。

安之煜的臉色蒼白,突然覺得這個酒店的草地好空曠,甚至覺得天都是冷的,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手心裏也出了冷汗,有些顫抖的聲音問:“你一直都在騙我?還說要嫁給我……”

龍美初突然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停止了笑後,眼裏全是眼淚,“安之煜,我什麼時候說嫁給你了?一直都是你自做多情!我沒必要騙你,我隻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你有今天的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作繭自縛,也將會自食其果!”

龍美初一邊說,一邊靠近安之煜,在他的身邊蹲了下來,輕輕撫著他的手,還是很溫柔的樣子,說:“你想一下,你與你的妻子也離婚了,離婚時說的那麼絕情,她以後隻是恨你而已,你的兒子,一直以為你搶了他的女朋友,他對你,也隻有恨,我這裏……我什麼也不說,你自己也會明白!”

還有什麼能是秘密呢?她靠近他的目的,就是為了今天的這種結果,她收集他所有的資料,就是要把他逼得一無所有,要他知道,他的惡行,她不會原諒他,永遠不會!

龍美初站了起來,還是衝他笑了笑,那笑容是那麼的淒美,然後轉身離去。

安之煜看著陸續走來的服務員收拾著晏會過後的殘局,臉上全是落寞。原來,龍美初什麼都知道了,她是來報複他的,他覺得自己毀掉了她,也毀掉了自己。

安之煜一直這樣在沿街走了兩天,他不知道累,隻覺得心早已被掏空了。這副身體好像不屬於自己,而隻是一個擺件而已。

他昨天去找情人瑩瑩,原本想從她那裏找到一點慰籍,可是,別人早搬家了,是啊!他有一段時間沒有去她那裏了,沒有拿錢給她了,所以她也就不辭而別了。

他好想找個人聊聊天,哪怕是個陌生人也行,他有好多話要說,可是就找不到訴說的對象。還想去龍美初的別墅睡一覺,但保鏢攔住不讓進了,並且說,從今以後他都不能再進去了。

安之煜給袁靜打了電話,隻想說幾句道謙的話,可袁靜聽到他的聲音就氣得大罵,說他喪盡天良,居然把她父親的遺產給賣了,並說希望他早點死,再也不要看到他,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他……又打個電話給了安冉,很想告訴他,自己與柳兒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是安冉接到他的電話就直接按了,他打的電話,安冉一個都不接。

安之煜走到街角哭了,他風風雨雨走了幾十年,他風風光光過了幾十年,而現在,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卻混到了一無所有,流離失所,連一個基本的住所都沒有,隻能像一個乞丐一樣,到處流浪……

牆倒眾人推,周圍全是落進下石的人們,誰也不會說一句關心他的話,誰也不會對他有所安慰。這世道太現實了,現實得除了錢,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存在……

混濁的淚水在安之煜的臉上劃過幾條濕痕,他做人太失敗了,真的太失敗了。

一陣風吹過,天好冷,又變天了,不知不覺又進入十二月了,深圳又進入了冬季了,這裏的冬天,沒有經過秋天,仿佛隻是在一夜之中,就到了冬天,昨天還能穿短袖,今天就要穿厚的衣服了,天氣冷得太不尋常,他覺得這是他經曆的最冷的一個冬天。此刻,身上的衣衫顯得格外單薄,他隻想找一個避風的地方躲一下,他也好冷。

抬頭一看,又走到了公司的樓下,安之煜坐著電梯,不知不覺又到了頂樓。頂樓的風好大,頂樓更冷,冷得沒有地方藏,就像他此刻的心境。

那被風吹幹了的淚痕,有些冷冽的痛。看著自己的畢生心血,就這樣拱手送人,心仍不甘。可是,當年自己的貪生犯下的錯,卻是無法補救了……思及至此,淚像擰開的水龍頭,嘩嘩流個不停。

他鬼哭狼嚎一陣,突然覺得好累,好累,他好想歇息一會兒,這一生,他活的太累了,從來沒有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精彩,從來沒有盡心好好享受過,但願有來生,他會能滿足今生的小小願望。

安之煜翻身跨過護欄,從28樓毫無留戀地跳了下去……今生,他終於可以好好歇息了……

新聞:安氏總裁安之煜因患抑鬱,今晨跳樓自殺,當場身亡……

龍美初雖然很恨安之煜,可是,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選擇自殺。她愛過他,不然,也不會在自己完全知道真相的時候,會如此的恨他,沒有愛的話,又如何來恨呢?她隻想讓他也去嚐試一下落魄的滋味,而不是人天永隔……她是不是錯了,不該做的這麼絕情,不該再來找他,並報複他……

也許,在當時的環境下,任誰都會自私,在內地那種三餐不飽的日子,誰都不想過,隻希望能留港,哪怕隻能三餐吃飽肚子就足夠……

龍美初手拿著一大束黃色的菊花,身上穿著黑色的風衣外套,戴著一幅大大的黑色墨鏡,後麵跟著幾個保鏢,向安之煜的墓地走去。

袁靜哭得幾乎有些衰竭,幾欲昏厥。宋婷與宋太太一直都扶著她,看她總是哭得肝腸寸斷,也格外心酸,她們也不時地安慰著她,並且不停地抹著眼淚。袁靜總覺得是自己罵了安之煜,沒有聽他最後的遺言,沒有見他最後一麵,所以,他才會輕生。若當時,她也溫和地接他電話,同他多聊一會兒天,說不定,他也不會走上這條路。

幾十年的夫妻,幾十年的同床共枕,若說,離了婚就沒了感情,那是假的。

安冉的喉頭不斷地滾動,那種抑鬱與悲痛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他沒有講太多的話,隻是默默地把花放在墓碑前,擺好各種供品。今天是他的頭七,來的人很少。他也恨自己,當時怎麼就賭氣沒有接他的電話呢?也許,他接了電話的話,會不會是另一種結果。

宋明站在後麵,在心裏默默祝願,希望你能在另一個世界活得快樂!祝你一路走好!

龍美初也把花放到安之煜的墓碑前,看到來的人很少,也足以說明你做人的失敗,生意場上打滾這麼多年,居然連個真心朋友也沒有,也真是可憐!但願,來生還能遇到你……

“你走!滾!就是你害死了他!就是你害死了他……”袁靜看到龍美初的時候,掙紮著從宋婷與宋太太身邊出來,上前要去抓龍美初。

龍美初無視著她的存在,默默哀悼著:你走了,我也要走了!你不在了,我在大陸還有什麼意思?我要離開了,還是要回澳洲,不會再回來了,今天也是來看你最後一眼,也同你道個別。我收養了一個義子,我會把他當成你與我的孩子一樣撫養,我們都老了,我……已經原諒你了……你好好安歇吧!

保鏢抓住袁靜的手,盡管她大喊大叫,可就是近不了龍美初的身。宋婷與安冉看到她身邊的保鏢,把袁靜拉開,遠遠望著龍美初。

安冉似乎猜出她與父親之間有什麼別人不知的關係,卻隻是開口說:“謝謝你來看我父親!”

龍美初站了一會兒,然後說:“照顧好你的母親,她年紀大了!”說完,便轉身離去,沒有去看他們任何一個人。

“你看,你看……她多囂張!我……”袁靜本來就極度傷心,沒想到一急,卻一下子又暈了過去。

“媽,媽……”安冉叫著,用力搖著袁靜。”阿姨,阿姨”“袁靜,袁靜!”宋婷與宋太太也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