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本如高牆般的霧靄突然間齊湧而至,我和眾人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被席卷的霧靄包裹,一片白茫茫,伸手不見五指,這就隻好凝神細聽,靜待接下來的發展。
接下來的事情令我們大家神情一鬆,到底是回來了!隻見周圍如久熬魚湯的乳白濃霧緩緩變淡,漸漸顯露出原本的正常山道。再轉頭一瞧,哪裏有什麼白霧的痕跡,隻如夢境一般,但體內空空的丹氣告訴我,那必然不是夢。
哭聲漸起,一個個的都市男女誰見過這場麵啊,就是我此刻也有一種身疲力竭的感覺。尤其是那名失去了母親的女孩兒,哭聲更是淒涼,她媽媽的屍體不知為何也是消失在了白霧中,隻餘下絲絲血腥味在車廂中流轉,眾人不好勸阻,隻得各自依偎在一起平複心情。
我這時真的是欲哭無淚,下山之時剛遭遇離奇猛虎,結果坐趟車也能遇到這殺身之禍,不禁全身的修為被自己廢了,連身體的狀況現在也是不甚了了,唯一的收獲就是腦中的那一團光球了。
想到此關節,想著趕緊找個休憩的地方,內視一番,不然心中總是不安。
這一動不要緊,雙腿一軟之下差點跪倒地上,幸好旁邊的德輝見我一個趔趄趕緊上前數步,將我扶穩。
“道長怕是身體略有不怠,那麼隨我兄弟二人找家賓館調息片刻如何?”德輝倒也是有眼色,知我身體損耗較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也算是這一車人的救命恩人了,不是也得是,畢竟我總不能讓幼魔挨個吃了他們好把我斬於麾下吧。
“如此便是麻煩你兄弟二人了。”轉頭看向在旁邊還沒轉過神來的劉至輝。
“哦...啊哈,哪裏哪裏,小......栩修道長客氣了,你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說罷至輝也是會意扶住了我的另一邊。
我基本上是被他倆架到車上的,剛才沒出力,現在也得奉獻一把子力氣吧,哈哈,如此一想心中倒是舒爽。
至於我們的兵器也是被德輝妥善安置,順便又和車上的人統一了一下口供,總不能說我們和一個怪物打了一通,然後獲勝了吧。隻說有個怪物突然跳出來叼走了女孩兒的媽媽,然後就跑了。至於具體的商議過程我便不再理睬,交由德輝兄弟二人處理便可。
他倆倒是對這方麵拿手得很,不一會兒我便聽不到車上嘈雜的人聲了,車子也漸漸啟動起來。不過我卻能感受到眾人有意無意一直盯著我的目光,令我如芒在背,隻好心神一息,進入定境。本來是可以直接內視的,但是由於這一天我心神損耗實在巨大,再加上修為盡失,所以直接進入了深層的定境,六感具閉,安心休養心神去了。
幽幽冥冥,混混沌沌,天地雖大而不知心神何處。縹緲迷離之間仿佛做了一個夢,夢中的我朝遊北海而暮滄溟,晨飲瓊露而夕餐風,憑虛禦風、淩空而止,端得是仙人風姿,綽約灑然。
十數年養成的早起習慣成功的帶醒了我,其實倒也不是早起,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閑時靜坐罷了,想起來在道觀的日子心中略微悵惘。家就是好啊,一出來樁樁件件的事兒都找了上來,但這又是成長的必然,不亦悲乎。
其實當時我的腦中還是頗為平靜的,就仿佛雨後的大地,清淨而無塵。一睜眼發現自己在一間房中,應該是賓館,還是高檔的那種,德輝兄弟二人,不知去了哪裏。倒也落得清靜,自顧自的打坐內視,該好好看看自己身體的情況了。
內視之下令我大吃一驚,倒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相反是太好了。一條條經脈猶如自然而玄奧的紋理布列著,說不上哪兒變了,但就是有一種特殊的韻味。仔細看去,諸多經我練功之後變化的脈絡也自然的回複了,宛若天成。這種類似的經脈我隻在幼兒身上看過,還是剛出生未曾呼吸的嬰兒。蓋因人體一出母體,身體便會自然而然的適應周遭環境,雖然肉眼不可見,但是在高人琢磨之下還是會發現那細微的變化,久而久之,成人的經脈構造自然千差萬別。
不隻是那遍布身體的經脈,就連我的五髒六腑、奇恒之府也是變化甚大,比如雙肺葉、雙腎中積累的種種雜質盡皆不存。更說個不雅之事,我大腸等腸道中積澱得濁物也自然而然的消失了,全身都像重生了一遍,自然幹淨。
奇了怪了,沒道理啊,不就勘破一遭劫難嗎,改變會這麼大?我帶著不解逐次內視,這下就哭笑不得了,我的命功盡皆消散了,連中丹田也如新生似得,半點積攢的丹氣也不見了,全身上下空空的,除了一身性功和腦中奇怪的光球之外,半點東西也沒了,赤條條如嬰兒。
這時隻聽門外腳步聲傳來,我便自然的退出了內視,睜眼一看,剛好對上德輝推門而入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