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的水是如此的平靜,靜的好像一雙眼睛,冷觀著這世間的炎涼,卻沒有任何的喜悅和悲傷。浩月當空,天上的星河在江水裏映下自己的影子,遠遠望去閃爍著燦爛。
少年獨自坐在離江不遠的土堆上,看著漫天和漫江的繁星。凝神不動。
他就是楚宜冉。十五歲。當人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影響最深刻的應該是他的消瘦,和那雙深邃的眼睛。藍灰色的短衫,在初秋的夜裏已經有些擋不住風寒。每天他都會來這裏,看一會兒這裏美麗的夜景。盡管世代住在這裏的人,都已經習慣了楚江水的美景,但是他卻對這江水百看不厭,因為他相信,美麗的東西是應該被發現和珍惜的。
寒氣掠過,少年瑟瑟的打了個冷顫。自言自語道:“好冷,該回家了。”
說著,他站起來拍拍粘在身上的泥土。
轉身間,忽然感覺身後的樹從裏有雙眼睛在看著他,那雙眼睛目光鋒芒。他急忙走進樹林,試圖在黑暗裏尋找,但他失敗了,一無所獲。
“宜冉——宜冉——”哥哥在家門前呼喚著他的名字。
“哎,來了。”他急忙應聲道。匆匆跑出樹林。
*
迎親的隊伍鑼鼓衝天,但婚禮的酒宴上卻格外的冷清。好在暮晨國的婚禮本就講求簡約,婚禮不請客人也是常事。但喬正天也算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在他女兒的婚禮上一個外人都沒請,這讓旁人看來,還是有些不尋常的。
空蕩蕩的大廳裏隻坐著八個人。喬正天和胡秀海坐在上手,其他人圍坐著,分別是三個小幾,楚曉雲和喬嬌嬌一桌、嬌嬌的大哥和楚宜冉一桌、兩個丫鬟一桌。就好象一次簡單的家庭聚會,氣氛平和。
在幸福的時光裏最容易醉。
看著兄長在大嫂的攙扶下,蹣跚的背影,楚宜冉不禁心中有一絲酸楚。
在今天早晨把寫好的信,偷偷放進大哥衣袖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和大哥吃的最後一餐。而下次再見到大哥的時候,他一定會是成功後的的楚宜冉。
“我一定會成功的,將來不會再有人欺負我們了。”楚宜冉一邊走出大門,一邊默默的想。
獨自走在漆黑的街上,楚宜冉忽然覺得很茫然。一無所有的他,連明天的溫飽都沒著落,飛黃騰達又從何談起呢?
恍惚間,已經來到了小鎮的東街。這是小鎮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但此時各店的小販都在忙碌著打佯。
喬家的“蓮心藥堂”就坐落在這裏,看到“蓮心藥堂”的牌匾,楚宜冉又想起了兄長:如果不是要養家,如果不是為了我,大哥可能早就在將軍府或什麼地方做了謀士了吧?而如今呢,卻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盡管這一切和愛情無關……
看著藥堂緊鎖的大門,他呆站在那裏。這時候整條街道,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喵嗚——”忽然背後傳來一聲貓叫。
楚宜冉轉過身,看見一直黑貓蹲坐在自己後邊,一雙眼睛在黑色的夜幕下發出淡淡的綠光,好像兩顆寶石。
黑貓見他轉過身來,也不躲開,反而又走到他腳下,坐了下來。
楚宜冉也蹲了下來,將它抱在懷裏。這時候他才發現,這貓全身的毛都是純黑的,而四隻毛絨絨的爪子卻是雪白的。
他感覺到黑貓身體裏發出“咕咕”的聲音,與此同時,他還感覺到自己在蕭瑟的寒風下微微發抖。
“你的家在哪裏?為什麼不回家?”楚宜冉自顧的說道,“是不是你也有家不能回呢?”
那貓在他懷裏蜷著身子,望望楚宜冉,隻有一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