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所謂伊人(1 / 1)

“在下納蘭容若,冒昧來此尋訪夢瑤姑娘足跡,唐突了佳人,還請見諒。”納蘭拱手道,

“納蘭容若?可是那位坊間盛名的詞人兒?”我驚愕問道。

是了,怎會有錯,納蘭之姓,大清隻有一族,而那少年有成,禦前帶刀,卻又才華橫溢的,卻隻有眼前這一位,納蘭性德,字容若。

“都是市井加與的身外之名罷了,姑娘不必取笑。”謙謙公子,翩翩如玉。

“方才聽姑娘雅作,頓覺回味餘長,可謂繞梁三日不覺,在下頗懂音律,不知可否與姑娘合奏一曲,以得知己之幸?”納蘭走近梅林,與我隔花遙遙相望。看來我方才彈琴時,那一束炙熱的目光定是來自樓上納蘭公子的雅閣。他星目中的光,就像深海裏閃耀的希望,有些偏執的渴望。

倏而一笑,如此直性情的人倒是難尋了,喚來茉華就在林中擺正琴,焚香淨手。茉莉香摻雜著冷冽的梅花香,他自懷中取出一隻碧玉骨笛,喜極點頭。

我閉眼,指尖挑起一串音符,如滾珠,輕撫過弦,又是一縷,如青絲,傾瀉而出,輕攏慢撚抹複挑,觸摸著熟悉的琴弦,在心中潑墨一副山河。

倏而,一縷清脆的笛音湧入之中,似清泉,汩汩而出,潤物細無聲,呼吸之間,換了景象。我抬頭看去,公子靜若青蓮,墨發流瀉於肩頭,手指跳躍在碧玉之上,時高時低,時快時慢,我們就如追逐一般,一聲琴錚,一曲笛音。

聽者如幻,不知該說是柳岸青青,還是山高水闊,那是九天之外滌盡了煙火凡塵的純淨,是梵音繚繞間的譴惓情深。

仙塵安定,餘音驚擾了梢上雪,撲簌簌的落下,旋轉,飛舞在兩人周身,抬眸,凝目,那一片迷蒙散開,驚豔的是誰明亮的眼,尋覓的又是哪一段光陰如歌。

“夢瑤!”“納蘭…”呃……

“我叫容若,”嗯?我突兀聽到這句話,有些不解。

“叫我容若。”納蘭一臉溫柔,眸中的細膩要把人溺在其中。

“夢瑤,可知江南沈家?”

轟—頓時如五雷轟頂,我不由捏緊衣角,心中一陣寒氣略過,涼了半生浮夢。他怎麼會知道?莫不是已經有人知道當年還有人存活?難道閣中人的消息封的還不夠死?會是誰呢?暗自思忖了一下。

“我…不知,小女子隻是一名身份卑賤的清妓,哪裏懂得什麼名門望族。”我鐵定了心思,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納蘭滿臉黯然,一揖之後,匆匆離去,當時聽到台上姑娘琴音響起的一瞬,還以為等到了不可能再遇見的人,未曾請示便匆匆尋來。看來隻是自己思念過度,錯把琴藝相當的夢瑤認作那個魂牽夢繞的人兒了。

況且擅離職守這麼久,若是換了旁人,可就是掉腦袋的事情了。

茉華看我久久不回,便匆匆尋來,“小姐,煙雲閣裏的消息。”

我拆開…“閣裏有內奸”眉頭一皺,雖然早有準備,看到這個消息還是不免心痛,這些人都是我親自挑選出來,進入煙雲閣,同盟誓,共患難。如今遭遇背叛……

“通知青華,放他離開,同時派兩個人跟著他,一定要查出幕後指使的人。”我冷笑,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茉華看到自家小姐緊緊地攥住那封信,骨節發白,皺眉擔心起來,怕是真的觸到了小姐的逆鱗。小姐最恨的就是背叛之人,不知道那家夥有多倒黴呢!

青華接到消息,就立即去安排,那人被釋放之後,匆匆做了偽裝,七拐八拐的就繞進了胡同裏。

有一個人渾身上下都被黑色包裹著,隻露出一雙眼睛,深不可測,背對著來人,吐出一句話來,“怎麼樣?”

那人撲通跪下,渾身顫抖,怕極了,吞吞吐吐說道,“大…大人,我下次…下次一定能成功!”

黑衣男子瞬間轉過身來,一陣掌風略過,那人倒地不起,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憤怒,“蠢貨!這點事都辦不好,要你何用!”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隱入黑暗中。

屋簷上的兩人對了一下眼,飛身下去,沿著來的路,也消失在黑夜中。

我靜靜的聽著青華的稟告,陷入了沉思,是誰,這麼費盡心思的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