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合垂下雙眸,輕聲道,“主子他……太過分了。那個女人怎麼能跟您一樣!”
我搖頭,撫上鬆合的手歎息,“你記住,男人從來都是這樣,即便不是安氏,也可能是其他人。至於禮程之類,不過雲煙何必在意……你是擔心安氏身份嬌貴,或者年輕恃寵?”
鬆合抬起頭,清秀的眉眼裏全是不解,“奴婢不懂,您明知她——”聲音突然停下,幽幽顫聲道,“婢子們替您不值。”
我不再言語。
安氏雖淪為賤籍,卻仍舊高貴。因事下禍,可說起來,安父為新朝清貴,母族山東謝氏更是在我京兆杜氏之前——前朝甚至謝氏推拒皇家公主不取,而宮廷莫可奈何!
她擔心的,未嚐不是我的結點。隻不過我稍微可以放心的是,安氏不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她的野心很直接的就是繁生。
而得到了繁生,這個名位有沒有,已經不重要了。
回到府中,我精心安排了牡丹亭那邊的小築與她住。
前後均是綠叢花海,十分清雅別致,且再無旁的小院經擾——繁生很滿意。也正是切了他的心意。兩相其好我怎能不成全。
竹玉自從在並州大宅那邊因為安氏的稱呼問題惹怒了繁生,我便將她安排在後麵做細賬,同柳氏多相處。
梅阡倒是同那個末蕊丫頭相談甚歡。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菊弈是她們幾個中最小的,也是最謹慎的。她看出了其中的名堂,卻不作聲。我小心將她藏起來,或者是個可用的人才。
老夫人再次受症病倒之後,一接到鳳章傳回來的消息,我焦急的直接闖進繁生休息的地方。
像極了要去抓奸的模樣。
房內一片漆黑。推門的手掌有一點顫抖。心跳的快極了,我,在怕什麼?!
推開門,裏麵有些慌錯的安氏衣衫整齊立於門邊,被燈火倏然刺了眼,微微別過臉眯了一刻,繁生也穿著內袍從裏麵出來,麵色焦慮問我出什麼事了。
如此情景,也本該如此。
我卻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至少,不要在我麵前親熱。
不要連最後的喘息,都不留給我。
苦笑一聲。
看著繁生的目光總是在她身上,淡淡的相隨,深切的注視,或者隻是輕輕一瞥,我都止不住想要顫抖。****想見還不如就讓他們在外麵,如何親密都與我無關。
並州我安排了小鍾氏,那也是個妙人兒,卻連安氏的皮毛都傷不到。
我再調教了何氏,同樣精明謹慎的女子,仍舊無功而返。
反倒不經意的一些傳言打動了我的心。
安氏的聰穎與定然超乎我的想像。她隻有浮雅那麼大的年齡,卻渾身浸透著一種錯別的氣質,是非有經曆而不能達到的曠然。那一段經曆我自然是心中有數,隻能說她命舛多慮,終要耽於生計的結果吧。
我於是苦口婆心的同她推心置腹,她淺笑嫣然,垂首稱是。我語重心長與她交心交意,她仍舊應而不問,全然任我作為。
無可奈何。
她那樣一個女子,所憑恃的,隻有繁生的心意。所以我無論如何,她都有本事在繁生麵前輕輕化解,消弭於無痕。
我該怎麼做才好。
彙哥兒的動靜給了我啟發,那個叫做箴兒的丫頭成了安氏與眾房分界的導火索。
繁生糾起前後種種錯重重的罰了彙哥兒,連帶柳氏也甩了極大的麵子。從未有過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