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卯.驚蟄(1 / 2)

丁卯.驚蟄

我看著堂下試圖挑戰我權威的周氏,連冷笑都不想給她一個。

可誰能知道,幾年之後,一個不及周氏美豔的女人出現,我卻拿出全部的溫存相待……繁生的心在那個叫做安如的女人身上。我盡管痛,盡管嫉妒到死……可我不忘我的承諾。

“你喜歡的……我能喜歡。”

周氏的狂妄不是年輕無知,而是太聰明了,聰明到我不得不親自想一想,怎麼處理。

繁生會喜歡這種美豔絕倫的女人嗎?

鍾氏是老夫人病重時娶來衝喜的女人,一舉得男,我抬舉她成為“夫人”,她同樣年輕貌美。但最後要怎麼樣,卻是我的事情。

繁生第一次從外麵領回的女人比中原女子更多了三分風流三分曠蕩,仍舊要夜夜守在三尺之院等候寵幸。

我給了她活下來的理由,她卻不滿足。

平庸才能長久,這幾乎是一定的。

還有誰消失在不斷擴大的牆圍之中,花團錦簇,芬芳凋謝……

繁生第一次從西域回來的時候,整個人變得極深極沉。我心焦竭慮地照顧生病的老夫人,還是沒能保住腹中已經成形了的幼兒。可繁生卻沒有像從前一樣,黑夜裏抱著我對我說,沒事,我們還有機會。

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不知道他所有為爭的心,已經在丙寅大雪日,凝化殆盡。

卻還是如天下所有傻女人一樣,把我身邊的大丫頭柳氏送到他的床上。

東暖閣內我抱著燙燙的手爐坐了一夜。

因為同甘共苦的信任,我讓柳氏生下了繁生的長子長女……我以為自己能夠大度到將兩個孩子收嫡,承歡膝下。可是不可以……

我忘不了那一夜夜裏西暖閣傳出的聲音,痛極了,比我失去兩個孩子還要痛,我幾乎不能呼吸。

繁生的孩子越來越多,多得我連嫉妒都沒有了意義。繁生甚至連柳氏的名字都不知道,連薛氏差一點滑胎、母女俱亡都不清楚,連夭折了多少幼童都不過問。

這樣的人,我怎麼相信他會專寵一個女人到無法無天?!

那麼周氏你,以為自己有多大能耐,能攏得住那個男人的心。

沒有癡心,卻要妄想!

薛氏是個聰明的笨人,她知道是誰差一點害了她,那樣快的找到周氏的把柄。並州那個逾矩的大宅,我讓這個把柄慢慢兒出現在繁生視線裏。是去是留,都已經注定了。

然注定了的,還有並州城裏周氏為自己大肆修繕宅院裏住下的女人。一個年輕精妙的女子。

繁生聽說周氏有了孩子立刻回了揚州。

周氏得意地請免日間請安、要悉心養胎。我自然不能駁回,卻也****將繁生的行蹤報傳於她知曉。

繁生回了揚州,又繼續南下,這時節南方有一些藥材十分珍貴,差錯不得。我是知道的。我怎麼能不讓周氏知道並州的大宅子裏,如今甚至比我沐熹院還要堂皇華麗?

終究,繁生過家門而不入,又一次北上去了並州。

我不是不黯然,隻不過這麼多年來,我隻怕已經熟悉了這種期待、失望的生活。

隻是這一次的匆忙,他是為了那個並州的女子。

後來聽說,她也有了身子。

周氏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我是不是該長長籲一口氣,放鬆一下?還是別的什麼——

繁生跟前的小子安慶回揚州府上彙攏賬目,我問,“是怎麼樣一個女人?”

平日裏機靈的跟個猴兒一樣的安慶,這一回卻躲躲閃閃,怎麼也說不好。

我笑道,“有什麼不好說的,我也不是那種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你還怕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