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2 / 3)

陳遠蹙眉,望著瑤錦公主在他深究的目光下略顯不安的神色,心中合計著將軍臨別時的重托——無論如何力保小皇子。竭力輔佐瑤錦公主,重振蕭家江山。

——重振蕭家江山……陳遠默念著這句話,心中忽地一亮,想起一件謝將軍還未來得及知道的消息:“公主……可是還記掛著睿親王?”

心事猛然被人拆穿,蕭清曉心中一驚,竟有些結巴起來:“呃……我……他……是啊……我不放心……”

陳遠自顧自的點點頭,似是明白了。

半晌,他沉聲道:“公主想怎麼樣呢?”

“我……”蕭清曉在一瞬間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嚅嚅地對陳遠說道:“我……想去皇陵看他一眼……”

“不可。”陳遠想也沒想的打斷她:“太危險了。不說一路上皆有追兵,公主是否能順利到達皇陵,就算到了,睿親王如果沒有被抓,也應早就走遠了……或者,他壓根沒有回皇陵……”

“我……”蕭清曉低著頭,聲音還是很弱:“就是想看看這個……”

“什麼?”陳遠一時不解。

“我就是,想看他安全的離開了啊。”蕭清曉忽地抬起頭,眼角有一點晶瑩,她微蹙著峨眉,清秀的臉蛋上寫滿了一種焦急與擔心。

她是那麼牽掛著遠在千裏之外的胞弟,哪怕置自身於險境也不顧,隻是要確認他平安與否。

那一刻,一貫理智的陳遠也沉默了。

“陳先生。謝謝你。”曦城門外,喬裝打扮過的蕭清曉模樣如質樸的年輕村婦。她鄭重的換了稱呼,向陳遠作揖,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激動。

“公主。您真的一定要去?”陳遠抱著孩子,牽著兩匹快馬,長歎了口氣。他也易了容,像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城門當值的護城軍很是警惕年輕男子,他猜是怕睿親王仍留在帝都內。

蕭清曉不吭聲。然而沉默正表示了她的堅決。

陳遠知道,她比他更心知肚明這是一個不理智的決定。如果他強行帶了她走,她這一路都不會安心的。而且……保護一個人,的確比保護兩個人容易。隻是……

陳遠心裏不住的為蕭清曉擔心。然而她隻是立在那裏,望著陳遠手中的韁繩,等著他放行。

——每個人都有無法舍棄的人吧?

陳遠躊躇著,然而最終還是緩緩的遞上了韁繩:“公主。請您記著:無論發生什麼事,您都要保護自己的性命不要受到傷害。您如今和睿親王一樣,都是王朝的希望,您們都和這個孩子一樣重要。”頓了頓,他又輕聲道:“如果您真的不慎被俘,無論天涯海角,陳遠定會救您出來。睿親王……也是一樣。”

“我知道。”蕭清曉微微笑了笑,接過韁繩。她利落的翻身上馬,再次囑托道:“隻是麻煩陳叔,務必保護好這個孩子。”

“屬下必以死相護!”

蕭清曉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轉身策馬揚鞭,帶起了一片灰塵。

其實……其實,她也是很怕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得不償失的事。隻是,在離開謝府的那一刻,她就無法抑製要確認他安好的強烈意願。

蕭清曉知道這一路上可能會與追兵狹路相逢,她身上除了陳遠交給她用來暫時脫身的毒粉,就隻有那一把匕首了。所以,她必須小心再小心,盡量避開顧相的人馬,才能達成這一趟冒險的唯一願望。所幸,方才為了通過城檢,她改變了裝扮,粉黛未施還換了粗布衣裳,就算真碰上了追兵,若應對機靈,也可蒙混過關。

不過,這都是她一個人在奔馳的路上自顧自的安慰。

這一路上,她甚少休息,幾乎是如當年一般連夜奔往皇陵。隻是這一次,她的運氣意外的好,不僅沒遇上任何顧相的人馬,連上一次將她弄得生病的傾盆大雨也沒有再次找她晦氣。

她就這樣在忐忑不安中來到了頤涼行宮。

然後發現——

她來晚了。

之所以沒有碰到什麼追兵,大概是因為,他們快她許多,早已將這安靜的行宮翻了個遍。

蕭清曉怔怔的牽著馬,遙望著立在門口守衛著頤涼行宮的兩個士兵,看顏色他們似乎穿著護城軍的衣服,顯然不是行宮原本的看守。

沒有廝殺聲,沒有驚慌的喧鬧聲,也沒有軍隊搜查時的嚴肅氣氛。這裏那麼安靜,要不是看到兩個士兵偶爾在對對方說話,她會覺得這裏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蕭清曉怔忡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回過神來。她回頭望了一眼安靜跟著她的駿馬,因為害怕馬蹄聲引起追兵注意,她特意在離行宮有一段距離時就下了馬,小心翼翼的牽馬而行。會不會……會不會就是因為這片刻的耽擱,她永遠錯過了他的消息?

一想到這,蕭清曉心中就一片懊悔,悔的她整個人微微顫抖,她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同時心裏不住的埋怨著自己——如果再跑快一點……如果再來早一點……如果……如果……說不定,一切,就不一樣了啊。

蕭清曉盡量遏止住鼻尖的酸澀,她告誡自己要冷靜一些——至少,看那兩個士兵戒備的模樣,他們,也未必是找到了他吧?很有可能他們守在這裏就是怕已經逃走的阿禦再回來呢。

她這樣安慰著自己,殫精竭慮的想著可以印證她這個猜測的證據。想來想去,她發現隻有一條路可行——那就是從那兩個士兵嘴裏套話。

蕭清曉不敢冒險與他們搭話,因為並不確定他們是否見過瑤錦公主。如果他們認得她,那麼她的行蹤在這兒暴露,不管是對她還是對蕭禦,都不吝為一件極其不利的事。

蕭清曉一邊思索著對策,一邊小心翼翼的繞路,希望從行宮的牆根處靠近兩人。她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直至日頭西沉,才尋到了一處既安全又最接近正門的位置——就是一邊的拐角。

她的心因為緊張“咚咚”的跳動著,她捂著心口,小心的挨著牆坐下來,凝神細聽兩人的動靜。過了好久,才聽到其中一人說道:“哎,這天色也晚了。看來今兒咱得在這守一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