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曉剛剛聽錢順懷疑蓮妃下毒時,就猜測這事與謝吹凡脫不了幹係。如果不是有兄長唆使支持,一個後宮妃子怎敢犯如此滔天的罪孽?恐怕,這也是姐姐蕭遠晴閉門謝客的原因。她……怕是被愛情衝昏了頭。可是再怎麼為愛失去理智,蕭清曉也無法相信她也會謀害自己的哥哥。然而那些事還來不及細想,眼下重要的是安撫蕭禎:“皇兄,你快躺下。你現在這麼虛弱,實在不能再動氣。要想辦法養好身子。現在……什麼都沒這件事重要……”
蕭禎苦笑了一下,道:“阿曉啊……我的身子,是好不了了……”
“不!你在說什麼胡話!”蕭清曉又急又氣又傷心:“我一會兒就想辦法,把你挪到其他宮裏去,不在蓮妃這兒呆著了……我也不回顧府了,我就留在宮裏照顧你!”
蕭禎搖了搖頭,他拉著蕭清曉的手,靜靜的望著她,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心死的眼神看著她,竭力清楚的交待道:“阿曉……你聽著,你好好聽我說……現在……我們蕭家,是大勢已去了。我的身子,這些天我已經琢磨清楚了,早已中了劇毒,不可能好了。如今……不過是在拖日子,能過一天……是一天……”蕭清曉急得要說什麼,卻被蕭禎用手勢製止:“趁著我還清醒,我前幾日讓梁太醫卸了職,回家養老去了。再讓大難殃及他老人家,我就更對不起父皇了……阿曉啊……哥哥……哥哥……對不起你們所有人……哥哥……信錯了人……”蕭禎念及謝吹凡,那種被背叛的痛又止不住的往上湧著:“謝吹凡……他早已跟顧韞那個老東西狼狽為奸、蛇鼠一窩了,他利用了我對他的信任,幾乎掌握著曦城內外所有的兵權。包括禁軍……換句話說,朕能調動多少兵馬,他就能調動多少兵馬……現在,這皇宮裏裏外外都是他們的人,你雖是公主,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如今……你能做的,就是……好好的保護好自己……阿曉……”
“皇兄,你這是什麼話?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便是國難當頭,我更不可能獨善其身!”蕭清曉心中又驚又痛,變故太大,以至於她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她隻知道,她一定要做些什麼,一定要!
“咳咳,阿曉……”蕭禎凝視著她,仿佛要看到她心底裏去,那目光那樣憂傷、卻又那樣堅定的帶著囑托:“阿曉啊,你還不明白麼。現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要好好的……你要好好的……我們蕭家,才有希望……”蕭禎忽然鬆開蕭清曉,用手在自己身上摸索著,掏出一塊玉佩,鄭重的將它塞進蕭清曉手裏:“阿曉……你,收好這塊玉佩,將它……交給蕭禦……”
“阿禦?”縱使這個人一直溫情脈脈的存在於她的心底,然而這個名字卻是很久不曾有人在她麵前提起過的了。猛然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她忍不住一顫,下意識的去打量那塊玉佩。
那玉佩入手溫膩,顯然是蕭禎之前不曾離身之物。玉佩上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青龍,姿態飄逸,仿佛正吞風吐霧,神態卻不怒而威,凜然不可侵。
“這是……”蕭清曉也未曾見過此物,隻本能覺得是十分珍貴的東西。
“這是龍玉。”蕭禎似乎還有些戀戀不舍的伸出兩根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安靜的躺在蕭清曉掌心的龍玉,“是蕭家帝王代代相傳之物。這玉佩本是一對,還有一塊在皇後那裏,雕的是鳳凰,寓意龍鳳呈祥。”
“那為什麼……要把這個玉佩交給阿禦?難道你想……”
“我不可能直接傳位於蕭禦的……”蕭禎苦笑著搖了搖頭,咬牙道:“別說顧韞和他籠絡的那幫大臣們會極力設法阻止,就算他此時登基,也撐不了幾日,不過是步我後塵,白白喪命罷了……”
“皇兄!”一提及死亡,蕭清曉心中就說不出的恐懼。她自幼也是熟讀史書,又天性聰慧。她知道,已經到了這一步,很多事情真的是無力挽回的了,可是,她感情上仍然無法接受,那即將發生的巨變。
尤其痛苦的是,此時此刻,她與皇兄俱能料到可能會發生什麼,卻無力改變什麼。
“阿曉……這個龍玉,平南王、廣寧王他們幾位都應該是認得的。論輩分,他們不是我們的叔叔,就是我們的哥哥,都是皇親國戚。皇兄無用,尚未查出……顧韞跟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聯係,但是……但是……若蕭禦能拿著龍玉去見他們的話……或許……”
“我明白了。皇兄。”蕭清曉攥緊手中的玉佩,“我懂你的意思了,皇兄。你放心,我一定,會親手將它交給阿禦的。”
蕭禎點了點頭,卻又緊握住她的手腕,握的那樣緊,緊的甚至讓蕭清曉生疼。他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說道:“阿曉,你要向我承諾的並不是這個……而是……”
“是什麼?”
“這個天下,最終,還是蕭家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