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臉孔一樣激動,兩人聲調一樣堅決,向添壘望望這個,再看看那個,思考了一下,接著命令道:“曹中豐,機槍掩護!王解放,把機槍給我。高飛,準備好,上!”
兩挺機槍同時開火,正對北極洞土匪的槍口,一下子就把土匪的四挺機槍打啞了兩挺。
“高飛哥,把這個帶上,用它拴炸藥包,拴在鐵欄杆上……”觀音保解下頸上的銅項圈,遞了過去。高飛來不及多問,接過項圈,抱著炸藥包便衝到山根前。
“噠,噠,噠,噠……”敵人剩下的兩挺機槍又響了,子彈像飛蝗一樣撲過來,高飛貓腰躲過,接著幾個翻滾,便到了北極洞洞門之下。
“好!”觀音保禁不住脫口喝彩。
高飛站在死角,把炸藥包往上推,他剛剛推上去,就被上麵的土匪推了下來。他又用勁推了一次,但還沒等他去拉導火線,那炸藥包又掉下來了。
怎麼辦?十八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十八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就在這關鍵時刻,高飛伸手去抓放在地上的炸藥包,不料卻抓住了放在旁邊的銅項圈,眼前一亮,觀音保不是說,用銅項圈將炸藥包捆在鐵欄杆上嗎?這樣土匪就推不下來了,真是個好辦法!他在地上蹲了一會兒,將銅項圈的絲扣鬆開,在炮火的映照下,他看到項圈上鐫刻的水波紋和“消災去病,長命百歲”八個大字,仿佛也看到了觀音保的臉……一股力量把他彈起,突然往上一跳,登上石級,一把抓住就近的鐵欄杆,就用那項圈將炸藥包係在欄杆之上。
這突如其來的行動嚇壞了洞裏的土匪,兩挺機關槍全停了,過了幾秒鍾,才“噠噠噠噠”地重新掃射起來,一串子彈打進了高飛的雙腿與後背。射擊聲中,同時響起了獨眼龍斥罵部下的聲音:“娘賣的,還不快一點,把這小子推下去!把炸藥包解下來!”
高飛受傷,已不能往下跳,索性將身子撲在鐵欄杆上,護住那包炸藥,同時拉著了導火線。
兩個土匪對他拳打腳踢,但他就是不動。
導火線在“噝噝”發響,越燃越短。
“高飛哥!”觀音保大叫一聲,就向外跳去,但讓向添壘一把抓住了。
隻聽得高飛震天動地的喊聲:“同誌們,為了湘西人民的解放,衝啊!”
“轟隆隆!”一聲雷霆,整個大山都搖動了。
“高飛哥呀!”觀音保號啕大哭。
“同誌們,為高飛同誌,為王西聖等同誌報仇,衝啦!”隨著向添壘一聲招呼,戰士們含著眼淚衝進了那個高飛用生命打開的缺口。
這時候,後續部隊也上來了。他們動用了六O炮與重機槍。
“咚!咚!咚!”
“嘟嘟嘟……咚!
隨著一聲聲巨響,土匪構築的工事全被摧垮。
洞外,爆破組在繼續爆破那負隅頑抗的東邊三個洞和西邊一個洞,炸得土匪們鬼哭狼嚎。
洞內,向添壘偵察隊橫衝直撞,內外夾擊,攪得七個洞地覆天翻。
戰友的犧牲使曹中豐痛苦難當,他大吼著一步登上聚義廳的燈座向下射擊,打得土匪們一排排倒下。“獨眼龍”見狀不妙,忙想溜走。被曹中豐一眼發現,從一丈三尺的高空跳了下來,正好騎在“獨眼龍”的脖子之上,一下就扭斷了他五根肋條骨,“獨眼龍”無可奈何地做了俘虜……
觀音保跑到東一洞,打開了女囚室的鐵門,焦急地喊道:“小春姐!”但裏麵的七八個女人沒有一個應聲。是小春姐不在這裏?還是她被裴大鏢殺害了?觀音保不由得緊張起來。
“你們中間有一個叫柳小春的嗎?她是柳樹灣人,我的姐姐。”觀音保又問了一遍。
一個蓬頭散發、麵黃肌瘦的姑娘從牆角爬了過來。“難道她就是我的姐姐嗎?怎麼這樣瘦弱,這樣難看呢?”觀音保遲疑了。
還是柳小春首先認出了開監的人:“觀音保,我不是在做夢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觀音保不再猶豫了,他扶起姐姐激動地說:“小春姐,你得救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不是夢!”
“臘狗呢?”柳小春哽咽著問。
“臘狗哥,他……他被鴉片鬼楊品開殺害了!”
聽到這個噩耗,柳小春一聲慘叫昏了過去,急得觀音保直叫,旁邊的女人們忙上來掐人中、揉心口、捏手腳。
小春姐醒過來了,但卻哭得更加厲害。驀地,她站了起來,大聲說:“砍腦殼的楊品開,剛才從這裏走過,進東一洞去了。觀音保,快去抓來,給你臘狗哥報仇呀!”
觀音保記起了那張《白浪灘布防圖》,圖上標明東一洞有一條暗道直通尾灘,忙答道:“好,我現在就去抓他。”端起衝鋒槍就進了旁邊的山洞,在北牆根尋到一塊石板,雙手打開,下麵果然有一條暗道,他沿著石級衝了下去,快到江邊出口時,終於發現了一個搖搖晃晃的人影。
“站住!不站住我就開槍啦!”觀音保大聲喝道。聲音震得這條秘密暗道“嗡嗡”作響。
那人提腳向江邊逃去。
“叭!”一聲槍響,楊品開剛剛跑到江邊,就一頭栽進水裏,心窩裏流出了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