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言(3 / 3)

到這裏又要附帶一點聲明:我舉出《泰綺思》來,不過取其事跡,並非處心積慮,要用妓女來比海派的文人。這種小說中的人物,是不妨隨意改換的,即改作隱士,俠客,高人,公主,大少,小老板之類,都無不可。況且泰綺思其實也何可厚非。她在俗時是潑剌的活,出家後就刻苦的修,比起我們的有些所謂\"文人\",剛到中年,就自歎道\"我是心灰意懶了\"的死樣活氣來,實在更其像人樣。我也可以自白一句:我寧可向潑剌的妓女立正,卻不願意和死樣活氣的文人打棚(9)。

至於為什麼去年北京送秋波,今年上海叫\"來\"了呢?說起來,可又是事前的推測,對不對很難定了。我想:也許是因為幫閑幫忙,近來都有些\"不景氣\",所以隻好兩界合辦,把斷磚,舊襪,皮袍,洋服,巧克力,梅什兒......之類,湊在一處,重行開張,算是新公司,想借此來新一下主顧們的耳目罷。

四月十四日。

注釋:(1)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五年五月五日《太白》半月刊第二卷第四期,署名旅隼。

(2)指關於\"京派和海派\"的爭論。一九三三年十月十八日天津《大公報文藝副刊》發表了沈從文的《文學者的態度》一文,譏笑在上海的作家。十二月一日蘇汶在上海《現代》第四卷第二期發表《文人在上海》一文加以反駁。接著,沈從文又發表《論\"海派\"》等文。

此後,報刊上就展開了所謂\"京派\"與\"海派\"的爭論。

(3)指《\"京派\"與\"海派\"》一文,後收入《花邊文學》。

(4)老京派的題簽一九三五年出版的施蟄存編的《晚明二十家小品》,封麵有當時在北平的周作人的題簽;文中所說的\"真正老京派\",即指周作人。

(5)新出的刊物指一九三五年二月創刊的《文飯小品》月刊,康嗣群編輯。施蟄存發行。它是由施籌款創辦的。該刊第三期(一九三五年四月五日)第一篇文章是知堂(周作人)的《食味雜詠注》,最末一篇是施蟄存的《無相庵斷殘錄》。文中所說\"以前固然也有京派開路的期刊\",指林語堂主編的《人間世》半月刊,該刊創刊號(一九三四年四月五日)卷首刊有周作人的《五秩自壽詩》。

(6)《文飯小品》第二期(一九三五年三月)發表署名酉生的《某刊物》一文,其中說《太白》半月刊第十一期有評論《文飯小品》的兩篇小文,\"文章一開頭都是’某刊物創刊號’那麼一句。這地方,我覺得未免’太’不坦’白’了。\"\"有一位熟悉商情的朋友來看了,他說:\"......他們如果在文章中寫明了《文飯小品》字樣,豈不就等於替你登了廣告?’\"(7)法郎士(AFrance,1844-1924)法國作家。《泰綺思》,長篇小說,作於一八九一年。它的兩種中譯本是:《黛絲》,杜衡譯,一九二八年開明書店出版;《女優泰綺思》,徐蔚南譯,一九二九年世界書局出版。

(8)弗洛伊特(SFreud,1856-1939)奧地利精神病學家,精神分析學說的創立者。這種學說認為文學、藝術、哲學、宗教等一切精神現象,都是人們因受壓抑而潛藏在下意識裏的某種\"生命力\"(Libido),特別是性欲的潛力所產生的。

(9)打棚上海方言,開玩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