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劉健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帶著劉祺找了個角落,
這是沈重安排的盛大法事,也和上次在南城火災時一樣,和尚和道士一起,雖然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但大多數國人講究的是神就要拜,這漫天諸神,指不定那一路就要保到自己頭上,是以並不介意,而這些和尚道士也不是什麼得道的高明,能出來做法事的,為的也就是那點辛苦錢,所以雖然看上去不是很協調,但場麵上卻也算是浩大。
隻見兩旁的和尚和道士分別落了座,最當先的一個道長一臉肅容,他也是第一次主持如此盛大的葬禮,這一場大法事的錢沈公子可是沒少給,所以他一點都不敢懈怠,手中拂塵在空中轉了個圈搭在左臂彎處,抬頭看了看天色,又掐指算了一算,這才開口說道:“時辰已到,還請所有亡者入土為安!”
那倒是拂塵一撣,兩側的和尚和道士一個個全都進入了狀態,鍾磬鐃鈸加上木魚,各種法器的聲音和誦經聲響成一片,紙錢高拋,紛紛揚揚撒落下來,就好像漫天飛來一群群的白色蝴蝶,襯得整個墓園更顯幾分淒色。
那些百姓們七手八腳地將木棺埋入坑中,隻剩了幾人填土圓墳,剩下的便全都跪在地上,
劉健和劉祺站在人群後麵,看著這百十人共同下葬的場麵,聽著耳邊悲聲一片,劉健那見慣了風雨的臉上也是一片動容,兩滴濁淚在眼眶中打轉,喃喃說道:“這些百姓,都不愧是我大明的子民,都應該讓蔚州,讓大明的後世萬代子孫記住!複生這件事,做得好啊!”
劉祺此時也是緊緊握著爺爺激動得有些顫抖的手,臉頰之上掛上了兩串淚珠。
沈重默然肅立一會,頜然長歎一聲,對趙德森說道:“趙大人,咱們也動手吧,早些讓兄弟們入土為安!”
“送他們最後一程!”趙德森一揮手,所有的城兵一齊動手,也將地上一具具棺材放進了早已挖好的坑中,揮鍬掘土,一個個墳丘片刻之間便在這一片土地上立了起來。
“來,敬所有弟兄一碗壯行酒!”
沈重站在最前麵,看著麵前的墳丘一排排一列列有如軍陣一般排列,想起這些天一起在城頭激戰的場景,轉過身來對著一眾城兵大聲喊道。
趙懷森連忙揮了揮手,幾個城兵便拎著酒壇子走了過來,拍開封泥,將所有兵士手中的白瓷碗都一一斟滿。
“兄弟們,一路走好!”沈重微一躬身拜了三拜,將手中酒碗高高舉過頭頂,將一碗酒灑在了麵前的墳丘之上,
“一路走好!”所有的兵士齊聲高喝,也都有樣學樣,將酒碗高舉過頭,一碗碗酒灑在了這一片的墳丘之上。一時之間,整個公墓中酒香四溢,一陣微風此時刮來,滿院鬆柏發出,似那已經故去的亡魂發出的淒婉道別。
沈重再次舉起碗來,一旁的兵士立刻又給他斟滿了一碗酒,沈重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水弄得他臉上汁水淋漓,灌入喉腸之中,感覺心中也騰騰熱了起來,沈重握拳高聲說道:“這韃子犯下的所有罪行,是國仇,是家恨,會刻在石碑之上,也會刻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中,我沈重在這裏,向你們保證,終有一天,我會將這北方的餓狼收拾得服服帖帖。”
一旁百姓聽到沈重這一番話,有人不禁向著天空高聲喊道:“當家的,你安心的去吧!有沈大人在,有這些軍爺在,就算是韃子再來,我們也吃不了虧的!”
待所有木棺都入土之後,沈重稍微整束衣冠,帶著一眾城兵和百姓邁上公墓中的圓台,高聲說道:“鄉親們,我們的親人和兄弟為了蔚州城的安危而犧牲,他們是蔚州的驕傲,以後的縣誌中都會留下他們的名字,這一麵石碑之上也會篆刻上他們的名字,讓子孫後代世代瞻仰!”
“而且,我還請了劉閣老為這些死難者撰寫了碑文。”沈重從懷中拿出劉健親筆寫下的碑記,向眾百姓保證道:“我會請蔚州最好的碑刻師傅,將這一篇碑文篆刻在石碑之上,讓子孫後代永遠銘記他們的英勇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