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兵離開了蔚州衛的範圍之後,俺答便帶著手下兵士一路疾行,如今進入了自己的地盤,看到不遠處的牧人和蒙古包之後,心情才放鬆下來。
哈森已經從俺答口中聽到了關於濟農歸政,博迪稱汗的消息,此時見到土默特部並沒有受到多大的侵擾,便也安下心來,想起差一點便要攻破的蔚州城,心中還是有些惋惜,對俺答說道:“這次滿腔希望地殺奔蔚州,卻沒有得到什麼好處,也沒能斬下沈重首級,想起阿爾斯楞在天之靈,我就感覺有些愧對他!”
“也不能這麼說,至少我們從白蓮教那裏得到六萬兩銀子,有了這六萬兩銀子,暗中和大明商人做些交易,我們的部族便可以撐過災荒,逐漸強大起來。”俺答口中說著,臉上的表情卻又陰沉起來,緩緩說道,“阿爾斯楞的仇一定要報,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現在實力還太弱小,草原恐怕又要陷入一場紛爭之中,眼下咱們還是要以保存實力為主!”
哈森也點了點頭,提醒俺答道:“博迪如今奪得了汗位,我們右翼三萬戶的地位便十分尷尬,要時刻小心提防著博迪,免得他對咱們突然下手!”
“我也是這麼想的!”俺答坐在馬上沉聲說道,“父親這次一病不起,如果真的撒手人寰的話,父親手下的封地必然會引起爭鬥,大哥還好,恐怕剩下幾個兄弟的關係便不複以前了。”
說到這裏,俺答歎了口氣:“就怕博迪利用我們幾兄弟立足未穩之時,對我們分化拉攏,一一下手,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恐怕父親掌握的這三萬戶都要盡歸於博迪的手下。”
“如果果真如此的話,那可就糟了!”哈森麵帶憂色說道。
“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該來的終究會來,哈森,我們收了白蓮教六萬兩銀子的事情千萬不要傳出去,現在這點銀子是我們最後的底牌。”俺答本來還想將這六萬兩銀子交給父親處置,但現在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改變了主意,抬頭看了看悠悠的藍天白雲,開口喃喃說道,“我們長生天的兒女,就要像雄鷹一樣,雖然曆經困苦,但終究還是要翱翔於藍天之上!”
此時漫長的冬天已經快要過去,吹麵的寒風已經不似以前那樣生硬,雖然剛剛萌芽的草葉還沒開始瘋長,但卻已經頂開地上的土塊,爆發出頑強的生命力來。
俺答心中也升起了無限希望,他捏了捏拳頭,在心中默默說道,“成為成吉思汗那樣的一代雄主才是我俺答的抱負,想當年成吉思汗九歲之時父親被鴆殺,由一個完全無依無靠的囚犯而草原上最偉大的英雄,眼下這點困難根本不算什麼,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不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搜羅了一下可能對局勢有用的人選,心中便冒出了一個影子,俺答暗暗想道:“不知是不是可以走安桑太後的,讓她勸說博迪,可能會起到一定效果。”
心中正有所計較的時候,此時軍隊中突然傳來一陣騷亂,在長長的隊伍中,一匹健馬突然脫離行進路線,拐了一個彎往回飛奔而去,馬背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催馬揚鞭,還不是回頭看上幾眼。
韃子隊伍中遠遠傳來幾聲呼喝,一個百夫長帶著手下幾個兵丁,揮著套馬索急急追了上去。
馬芳這些天一直在醞釀著逃跑,今天眾兵士到了自己的地盤終於放鬆下來,才讓他尋得一個機會,利用沈重交給他的技擊術,搶過一匹馬轉身就要逃走。
但這個孩子是哈森大人交代要帶回草原的,看押他的百夫長怎麼可能會讓他跑掉,呼哨一聲,幾個人便已經隱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手中套馬索在空中抖成一個個圓圈,耐心地拉近著和馬芳之間的距離。
馬芳畢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雖然騎過幾次馬,但馬術並不是那麼嫻熟,跟這些每天長在馬背上的韃子更是無法相比,大約驅馬跑出了數百丈的距離,馬芳就已經被追上,最後被那個百夫長用套馬索套住,拎小雞一般又拎了回來。
“怎麼回事?”俺答聽到遠處的吵嚷回過神來,看著不遠處馬背上一個孩子被抓了回來,幾個兵士還在不停對他嗬斥。
“是前幾天在蔚州城下的那個孩子,當初俺答想要將他掛到旗杆上示眾,但沒想到草原上突然出了變故,我自作主張,便將他帶了回來!”哈森看了一眼那邊情況,向俺答稟報到,他又招了招手,讓那個百夫長帶著馬芳趕到了俺答跟前。
“哦,我倒把這事忘記了!”俺答掃了馬芳一眼,看到他翹著嘴角倔強不服輸的樣子,再聯係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心中居然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對哈森說道,“既然你把他帶回來了,那我就把他賞給你,以後他就是你的奴隸。”
“是!”哈森伸手一提,將馬芳提到了自己的馬上,揮手讓那百夫長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