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看我們的確需要好好跟花公子賠個禮。”
待千墨款步走近,花莫離幾乎立刻認出他便是那日小舟上的男子。他承認,沉煙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出現,成功留住了他的注意。而拜莫憂的所賜,近日坊間的流言,他也聽到了非常完整的版本。
“楚公子說笑了,花某很感激你們的相救之恩。”
沉煙見花莫離一本正經的,眼底又是純澈誠懇,心中頓感釋然:“你別聽他胡說!這是一場意外,大家何必在此互相客氣呢?你們不累,我可乏了。”
“說的也是……”千墨聳聳肩,在床前的椅上坐下,“我已經通知了一品軒,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接你的。”
“謝——”花莫離意識到自己說得不妥,趕緊改口,“有勞楚兄。”
千墨笑著點了點頭,寒暄幾句後,最終決定直奔主題:“近日浩然樓收到了牡丹花會的請帖……風俗變易,在下心中好奇,不知花兄對五天後的盛會有何準備?那規矩與往年有何不同?”
花莫離先是一怔,而後苦笑著搖了搖頭:“你恐怕問錯人了,花某對花會的事並不了解。”
“你不是一品軒的主人嗎?”
花莫離冷哼:“一品軒又怎麼樣?我珍之重之,到頭來還不是被別人拿去糟蹋!”
原來花莫離是非常反感官府把花會設在一品軒的,他素來討厭熱鬧,更別提這是在壓力下的無奈屈從。因為欽差大人喜歡他的園子,覺得在那裏辦花會定是揚州盛景,他就必須貢獻出來。可憐那園中草木皆是他多年悉心照料長成,平日裏,他也沒抱多少功利之心。偶爾允許一些客人進來觀賞,若有人求花,他也會酌情賣出,再采集花卉果實釀酒……以這些方式維持著一品軒的經營。故而,一品軒雖然有名,但並不算非常富庶,隻是足以讓他們兄妹二人衣食無憂。屆時宴會上人流熙攘,哪裏顧得了那麼多?
本來他還想著把能搬走的花私藏起來,誰知官府那邊自從確定一品軒為會場後便派人過來監察設置。於是,一幫小嘍囉在那兒東挪西移,對著他們指手畫腳,盡情使喚他們的人。今日,因砸壞一盆花,他又與那幫人起了爭執,險些就要發脾氣,為免他口不擇言,玄飛硬是把他拖了開去。氣悶胸中,他甩開好友,一個人策馬飛出了城外……
再後來,就碰上了沉煙。如果可以選擇,花莫離並不希望再次遇上她。她有一種魔力,如果說他的心裏有一張久置塵封的古琴,那沉煙便是撫琴的妙手。隨意的眼光,隨意的舉動,都能教琴弦微微輕顫。跟著,他會像著了魔似地不斷想起湖麵小舟上的激情,梨花樹下的曼舞,還有那朵憔悴而又嫵媚的笑容……猶如咒語,一遍一遍魅惑著他的心。二十四年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無恥。此前,他的世界裏隻有花草,沒有美人。現在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女子,她可以影響他的心緒,讓他想要得到一些自己從未想過的東西。
“不……不可以……”他甩甩頭,眼前那張麗容卻越發得清晰,明豔照人,勝過他見過的所有名花。
“花兄,你怎麼了?”
沉煙顯得更為體貼:“想必還有些虛驚……大夫走了嗎?我出去囑咐他加些安神的藥吧。”
“你去還不如我去。”千墨叫住她,“一會兒一品軒就要來人了,你與他們見過麵,總是比我好說話。”
沉煙想了想,便答應下來:“也好。這邊的事我可以做主了,你該忙什麼就忙去吧,我們的時間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