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續道:“我到華山來邀你大駕,卻給你打得一敗塗地,隻道這番再也性命難保,不料太師父故心不下,親自帶同小師太上華山找你,又給了我解藥,我聽你的勸,從此不再做采花奸淫的勾當。不過田伯光天生好色,女人是少不了的,反正身邊金銀有的是,零找蕩婦淫娃、娼妓歌女,絲毫不是難事。半個目前,太師父又找到了我,說你做了恒山派掌門,卻給人家背後譏笑,江湖上的名聲不大好聽,他老人家愛屋及烏,愛女及婿……”令狐衝皺眉道:“田兄,這等無聊的話,以後可再也不能出口。”田伯光道:“是,是。我隻不過轉述太師父的話而已。他說他老人家要投入恒山派,叫我跟著一起來,第一步他要代女收徒。我不肯答應,他老人家揮拳就打,我打是打不過,逃又逃不了,隻好拜師。”說到這裏,愁眉苦臉,神色甚是難看。令狐衝道:“就算拜師,也不一定須做和尚。少林派不也有許多俗家弟子?”田伯光搖頭道:“太師父是另有道理的。他說:‘你這人太也好色,入了恒山派,師伯師叔們都是美貌尼姑,那可大大不妥。須得斬草除根,方為上策。’他出手將我點倒,拉下我的褲子,提起刀來,就這麼喀的一下,將我那活兒斬去了半截。”

拆解子人格的時候發現,一個人在作惡的同時,一定在他的內心有相應的兩個子人格,一個是欺負別人的,另一個就是那個被欺負的。比如說田伯光,他是個采花大盜,被他強奸的民女不計其數。在他強奸別人的時候,一定在他內心有兩個相應的子人格。一個是正在施暴的他,另一個就是被強奸的女性。每強奸一次,意味著自己的那個女性子人格被強奸一次,絲毫不差,這個心理過程恰好就發生在他作惡的時候。等於說,強奸別人的同時,在心理上自己也被強奸了。

子人格的認同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我們潛意識既可能認同是那個強者,也可能認同那個弱者。當認同強者的時候,田伯光表現出來就是強奸別人。但這種認同不是永遠不變的。假如一直認同強者的話,會一直是強奸別人,但是有一天轉變成認同弱者了,在現實中表現出來,就會被強奸,這就是現實層麵的報應,嚴格對應,一點不錯。有的人會說,那我一直認同強者不就沒事了?不是這樣。潛意識的認同是我們沒法自己控製的。一直認同強者不變化,相應的報應也沒有在現實中表現,這樣的例子幾乎沒有。因為那個弱者往往也是我們的心結所在,每強奸一次,兩個子人格的力量都會加強,弱者可能加強更快。當它力量增強到一定時候,控製不了,我們不自覺地要向她認同。極少數的,活著的時候一直沒有表現出現實的報應,可能就是佛教所說的,來世再報。心理問題是永遠伴隨,不會自動消解的。一旦有機會就報,所以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田伯光不斷強奸別人,我們可以推測,他早晚有一天會被人強奸。這真的不是開玩笑,害人害己,傷害別人一定最終傷的都是自己。害別人,自身心裏也不會很舒服。田伯光轉向認同那個被強奸的女性子人格的時候,現實的表現就是他被大和尚割了。另外一種形式的強奸而已。這一故事情節特別符合人的心理,生活中也都是這樣。當轉向認同那個被強奸的女性子人格時,相應的性格特點也會有所變化,變得有些像女人。這並不奇怪。每個男人身上都多少有些女性的側麵,特別絕妙。田伯光在被割之後,還的確就是有點母性。怕羞,說話客氣,奉承。當年那個跟令狐衝鬥酒,比劍,豪氣衝天的好漢;那個號稱“萬裏獨行”,四處作惡,天不怕地不怕的田伯光,一下子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