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順冷笑,“像他那樣聰明的人,恐怕早就知道警察懷疑了他。有件事我可以告訴你,記得那個演員繆力嗎?”

我點點頭,我剛進劇組莊綺夢拍的那部古裝戲的男配角,因為吸毒藏毒被抓,導致劇組停工檢查。

“他剛進監獄沒一個禮拜,死了。”

“死了?”我重複出聲,“不是有期徒刑嗎,怎麼就死了?”

“與獄友發生爭執,毆打至死。”唐順抽出一支煙,點燃邊抽邊說,“不覺得奇怪嗎,警方剛準備從他入手調查片場的事,他就死了。而且連逸之片場出吸毒的藝人,也不是第一回了。我把這些總結了資料報告給梁局長,梁局長也覺得深有問題,但關鍵是涉及黃德安製藥廠,我們怕有大魚,始終沒下手動他們。”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來繆力之死,是黃德安安插在監獄裏的人幹的。

“不過警方還是有了線索,之前提審繆力前,得到了一點消息,我們截了一批毒品。哦,對了,那次的行動連墨也參加了。隻可惜這些人太狡猾,毒品雖然被繳獲了,連逸之卻絲毫逮不著馬腳。”唐順抽完那支煙,恨狠的把煙蒂在木桌腿上按滅,“組織上已經考慮把連墨轉成文職了,這對他也有好處,畢竟是書香世家出來的文化人,不適合做辦理刑事案件。我跟你說這些,也是希望日後他接到通知時,你作為他的女朋友,能多勸慰下他。他還是個好同誌,隻是不適合做警察。”

末了自己補一句,“太單純,太矯情了點……也有點娘們兒。”

我也笑了出來,倒沒像其他女孩子一樣為自己男友辯護什麼。不過心裏是有幾分沉重,連逸之牽扯數起案件,怕是日後東窗事發,對連墨也有比較大的影響,所以唐順才決定調他去文職。

“也給我一根吧。”我伸出完好的左手向唐順要煙,“好久沒抽了。”

他看著我笑,眯起眼睛,“看不出來嘛,小姑娘家家的。”但還是從口袋裏掏出煙來給我,“其實吧,我就搞不懂為什麼你們女同胞都喜歡連墨那樣的,你看我們辦公室裏那個任……”還沒說完,回頭看了我,“不好意思啊,我瞎說的。”

“我知道,任妍也喜歡連墨。”我借了火點燃煙,長長吸了一口,許久未抽,男式煙辣嗓,我生生忍下了咳嗽的欲望,“不過沒關係,有人搶才是好男人。”

唐順嗬嗬笑著,“要不是因為你的存在實在讓人頭痛,我真覺得連墨娶了你是福氣,不過怕是日後他家裏那關也不好過……你知道的,文化人,看事情總有些奇怪。看感情的時候不看感情真不真,是看背景瓷不瓷實。”

“大概吧。”不想談這個問題,我又繞回了案子上,“唐隊長,咱們也算有緣,我家剛被偷特困難那會您就在,還給連墨借了兩萬元,我剛才被人追又是您救的我,謝謝了。”

他表情有點尷尬,“別,我擔不起,說來心裏有愧……都是,都是湊巧。”

“隻是我還有件事求您。”

“說吧,不過你這小丫頭可不能再撒謊了。”估計他被我那把錢包扔菩陀河裏的謊騙的夠戧,沒少受罪,眼下反複叮囑我得說實話。

“我父親伍建國,七年前犯了事,去年剛出獄,可這當口也不知究竟在誰手裏,這您也知道,希望您能幫我查個明白。還有我兄弟房軍軍,他人在黃德安製藥廠工作,都是我害的,多是這會被我連累的受了不少罪,請您幫我把他救出來,行嗎?”說著眼裏泛了淚光,我是真擔心房軍軍出事,無時不刻心裏掛著,就是沒辦法抽身去找他。我怕我一走,邊真這就被斷了藥,也活不成了。

唐順咬著燒到頭的煙屁股,重重點了頭,“行。這陣我正好要出差去趟海夏,我找空去給你查查房軍軍的下落,順便……我還得找找你門口張媽那孩子。”

我謝過他,兩人又有一句沒一句的聊開來。

原來唐順之所以年近四十了才有第一個孩子,是因為他前妻死於吸毒,現在又是再婚。也正式因為這樣,他才十分恨毒品,將全身心投入到緝毒事業裏。他說他從前是海夏旁邊一個小鎮的公安,後來發了狠去跟毒販鬥爭,毒販們把他列為黑名單人物,組織上沒辦法隻好換了他的身份,把他轉到苑江來工作。可他還不願歸於平靜,執意請求去緝毒第一線工作,於是到了今天,苑江許多市民見了他都會叫一聲唐隊長。

我們聊到天微微發亮,唐順和我兩眼通紅,水泥地上全是煙頭。

他笑了送我打車,又承諾一定幫我找到房軍軍,這才分手。

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