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感情侵襲人心的時候,人的心為了拒絕這樣異樣的感覺,總會做出反應。而我為了拒絕心強烈的跳動,選擇了屏住呼吸,對那張近在咫尺的麵孔,輕輕點了頭。

他邀請我一起去,明明有其他的選擇,可他選擇帶我一起去。

人說春天鮮花綻放的時候,是有聲音的,細細的“喀嚓”聲,便能看見一朵盛開的鮮花。他的笑臉也在我麵前綻放了,那張與連墨棱角相象,卻明顯不同的笑臉,發出輕微的鼻息聲,讓我清醒過來。

我迅速把手背在身後,努力的掐著虎口,讓疼痛代替讓人窒息的快樂,讓負罪感放肆侵襲,我這是怎麼了?他是連墨的叔叔,如果我嫁給連墨,還要叫他一聲叔叔的。

“你穿這套衣服吧。”連逸之從箱子裏取出一套黑色小禮服,“正式點的場合,需要穿成這樣。”

我惶恐雙手接過,心裏還是有些不平靜。

他仔細打量我的臉,拉開窗簾,又走回來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左右打量,“你的五官……在強光照射的地方,線條會太僵硬。”然後用四個字總結我的長相,“殺氣騰騰。”

我隻當他是開玩笑,訕笑著將下巴挪開他的手。

“不過放在陰暗的地方,線條柔和起來,卻是十分美的。”他又拉上窗簾,重新坐回床上,仿佛根本不在意之前做過的那些曖昧動作,十分的自然的將一條腿重疊在另一條上,雙手向後撐著身體,像看一座藝術品般看著我,“你不適合上鏡頭,但在晚宴上,我肯定你會是最美麗的。”

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我,我分不出,究竟是誇獎還隻是一個從藝術角度出發的一時感慨。

我呆站了一會,見他沒有走的意思,便尷尬的說,“老板……我,我去小單間裏換衣服了。”

這個套房有兩個房間,這房間連通的還有一個小單間,不過隻有沙發和電視。

我拿著衣服走了進去,鎖好門,脫下自己的衣服,小心換上禮服。

心裏感歎,幸好早上出來前洗了澡,免得襯不上這麼名貴的衣服。莊綺夢很是瘦,她的禮服也偏瘦,幸而我個頭比她小,大小就頗為合適。禮服因為是露肩的,外邊還配了黑色貂皮短外套,腰間一條銀色寬帶,在腰側有個蝴蝶結的收尾。我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有些笨手笨腳,因為沒有合適的鞋子,又怕髒球鞋破壞了感覺,便赤足推開門走了出去。

連逸之半掀了窗簾在跟什麼人打電話,滿嘴的方言,聲音低碎,我根本聽不明白。他聽見開門的聲音,便一邊講著電話,一邊轉過身來,看著我,然後沒再回那頭的電話,過了很久,回過神來,匆匆應付幾句,掛掉。

“老板……”我尷尬的捏著自己的耳垂,“我沒合適的鞋子。”

他又看向我的裸足,此時它們正因為寒冷而重疊在一起,連逸之一隻手還拿著電話,卻捂住嘴笑出來,“知道嗎富貴,你真像個孩子。”他說著這話,從莊綺夢的行李裏又找出一雙銀色的高跟鞋,“會穿高跟鞋嗎?”

我扶著櫃子穿進去,“穿過的,但是一定要慢慢走,老板你放心,我絕對不摔倒給您丟臉。”

連逸之還是想笑的表情,托著下巴想了想,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個盒子,當著我麵打開,“這條鏈子,本來是送給莊小姐的,你拿去吧。”那鏈子上邊似乎鑲了碎鑽,閃著光芒奪人眼球,他走過來給我戴上。冰涼的手指擦過鎖骨,竟然是電擊般酥麻灼熱的感覺。

我還在回味那一瞬間的快感,他竟將下巴放在我頭頂,雙手從身後環住我,害我不敢動彈,然後長長的歎口氣,轉身離開,背手卻低吟,“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一片虛幻……”

他的聲音瑣碎,我卻聽的清楚,每年同邊真他們去聖光寺時總會聽見和尚念,這是中阿含經裏的話,論世間八苦。

我跟上去,開始憧憬與他攜手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