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了一篇題為《我與毛筆字》的短文，是為我要出一本書法作品作的自序。書法稿已經整理好了，是小字行楷，共73頁。自己感覺肯定是不錯的，自然也有朋友們的稱讚和慫恿。平常見一些人的字並不怎麼樣，甚至沒有多少功力，卻給自己寫的字署上一個什麼雅名，蓋上印章，掛在有的樓堂館所的牆上，做成書擺在一些場麵上，封麵上赫然有書畫家。這時候我的心裏便會一邊不屑一邊衝動，想把自己的字印出來。
輾轉找到陳先生，他是美術館長，也說字寫得不錯，慨然答應印出一本書來。他讓我準備一篇短文，一張照片，再請一位高人寫篇文章，餘下的事由他負責，他已著手設計、拍照、選紙、聯係印刷、開始出書的活兒了。
正當我在興興的頭兒上，一位女先生卻立馬橫了一刀，表示了反對的態度。這位朋友聰睿有才氣，我常聽她有妙論突發，不隨波逐流。有時聽她發表議論，覺得似換了空氣，一股清新。
這位先生竟熟知此道和當前流行風氣。
“這算是出書？”——她問。
“不，我隻是想印出來給一些朋友和熟人看看。”我不敢承認這便是出書。
“印出2000冊給朋友和熟人看麼？！”
“……”
“時下是要出名便出書，看來你也難免此俗！”
“……”
完全是一盆涼水澆將下來。
我開始用沉靜下來的情緒去思考我關於此事的作為。聽女先生述說當今那些嘩眾取寵、沽名釣譽的時尚，無情地鞭笞自己心靈深處的浮躁。我被刺醒，我明白我的字不夠印書的水平。我開始平靜，並決定罷了此事。先生卻感到不安，安慰我說再考慮考慮，或者明天再說，這倒整得我一夜沒睡好覺，天一亮便拿起電話，回了此事，並且一一道歉致謝。
但我終是舍不得丟掉毛筆字。它讓我愉悅，得到享受。我還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寫出一手拿得出的毛筆字來，印成書，送給我的朋友，留給我的兒孫。或許還有真喜歡這本書的讀者，那我就要多印幾冊了。
是為跋。
right2004年1月10日於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