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內侍殮以銀器,葬於後苑,名為鸚鵡塚。不在話下。
再說安祿山在範陽,思欲稱兵造反,隻為玄宗待之甚厚,要俟其晏駕方才舉事。但楊國忠時時尋事來撩撥他,意欲激他反了,以實己之言。於是祿山生個事端,遂上一疏,請獻馬於朝。其疏略雲:臣安祿山,承乏邊庭,所屬地方多產良馬。臣今選得良馬三千餘匹,願以貢獻朝廷。每馬一匹用執鞚軍二名,臣更遣番將二十四員部送,俟擇吉日即便起行。伏乞敕下經曆地方,各該官吏預備軍糧馬草供應,庶不致臨期缺誤。謹先具表奏聞。
祿山此疏,明明是托言獻馬,要乘機侵據地方,且要看朝廷如何發付他。當下玄宗覽疏,沉吟不決。因將此疏付中書省議複。國忠入奏道:“邊臣獻馬於朝廷,亦是常事。今祿山故意要多遣軍將部送,以三千馬匹,而執鞋者反有六千人。那二十四員番將,又各有跟隨的軍士。共計當有萬餘人行動,此與攻城奪地者何異。陛下當降嚴旨切責,破其狡謀。”玄宗道:“彼以貢獻為請,無所開罪。即雲部送多人,亦未必便有異誌,何可遽加切責。隻須諭令減省人役罷了。”國忠見玄宗不從,快快而退。
時高力士侍立於旁,玄宗對他說道:“朕之待安祿山,可謂至厚,彼必不相負。今表請獻馬於朝,雖欲多遣番將部送,諒亦無他意。而國忠欲請嚴旨切責,朕不以為然。前者,朕曾遣輔璆到彼窺察,回奏說他忠誠愛國,並無二心。難道如今便忽然改變了不成。”原來輔璆琳平日恃寵專恣,與高力士不睦,因此力士乘間密奏道:“老奴聞得,輔璆琳兩番奉差到範陽,多曾私受安祿山賄賂,故飾詞複旨,其所言未可信也。”玄宗驚訝道:“有這等事,汝何從知之?”力士道:“老奴向已微聞其事,而未敢信。近因璆琳奉差采辦回來,老奴往候之。值其方浴,坐以待其出。因於其書齋中案頭,見有安祿山私書一封,書中細詢朝中舉動與宮中近事。又托他每事曲為周旋遮掩,又約他每事密先報知。那時老奴竊窺未完,璆琳浴畢而出,連忙藏好。據此看來,他內外交結,賄賂相通,信有其事矣。老奴正欲密將此事上聞,適蒙聖諭,謹此啟知。”玄宗聞言大怒,即喚璆琳來麵訊。又差力士率羽林軍致其第搜取私書物件。不一時璆琳喚到,其所有私書與所受的賄賂都被搜出,上呈禦覽。
原來璆琳與祿山往來的私書甚多,力士檢看其中有關涉楊妃的,即行銷毀。因此宮中私情之事,幸不敗露。當下玄宗怒甚,欲重處璆琳。力士密啟道:“皇爺欲加罪璆琳,須托言他事以征之,切勿發露通信受賄之事。不然恐致激變。”玄宗點頭道是。
遂命將璆琳就於內廷杖殺,隻說他采辦不稱旨,賜死。故祿山多遣軍將來獻馬,玄宗亦有些疑心。即遣中使馮神威齎手詔往諭止之。其略雲:覽卿表奏,欲獻馬於朝,具見忠悃。但馬行須冬日為便。今方秋初,田稻將成。農務未畢之時,且勿行動。俟至冬日,官自給夫部送來京,無煩本軍跋涉。特此諭知。
馮神威齎詔至範陽,祿山已窺知朝廷之意,又探知楊國忠有許多說話,心中大怒。及聞詔到,竟不出迎。馮神威來到府中,祿山乃大陳兵衛,據胡床而坐,也不起身迎接。馮神威開詔宣讀畢,祿山滿麵怒色,也不設宴款待,隻叫他出就館舍。
過了兩日,馮神威欲還京複命,入見祿山,問他可有回奏的表文否?祿山道:“詔書雲:‘馬行須俟冬日至’。十月間,我即不獻馬,亦將親詣京師,以觀朝臣近政。今亦沒甚表文,汝***奏可也。”馮神威不敢多言。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